“啪嗒!”
罗虹手里的笔落在桌上,她被彻底惊呆了。
说出的话不可能被收回,秦川既无心又无力去责怪卢苇的莽撞,只是示意陈知南:“你来帮我写,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卢苇绝对不能坐牢,也不许受到任何伤害,一点点都不行,这是底线。”
卢苇嘶声力竭地哭喊,把手铐敲的叮铛作响:“底线是你不去澳洲!你不许去啊!”
秦川闭着眼睛,轻轻叹气,依旧不回她。
就算卢菁已经离开,他也承受不起卢苇的爱,因为这份爱不但惨烈,其中还交织着太多的恨,他此时伤痕累累,只想找个有暖阳的地方静静养伤,一厢情愿的卢苇仅凭着执念……他真的不想再伤她一次。
陈知南悄声对秦川说:“你还是表个态吧,否则我怕我白写了。”
秦川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说:“我留在紫田。”
“好的。”
屋里没人再出声,陈知南飞快地写好调解协议书,交给秦川:“你看看吧?”
秦川提醒她:“写中文。”
“抱歉,我习惯写英文的了。”
“没事,赔偿金额这条也没必要写了。”
……
几分钟后,手铐被解开了,卢苇揉了揉手腕,走到秦川面前:“如果你敢走,我会再撞你一次,让你永远躺在床上!等我出狱后,我来照顾你下半辈子!”
说完,她便飞速跑了出去,杭丽赶紧追上她,把痛哭的女儿搂紧,轻声细语地安慰,又不时回头看看秦川,眼中有着深深的不解和忧虑。
秦川对卢国民说:“卢叔,现在我不方便和您说太多,出院之后,我将尽快把金禾的股权还给您,过段时间我会去澳洲生活,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基本就不回国了……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先解决眼前燃眉之急,请你们让卢苇冷静下来,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分得清轻重,而我对她……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不会再有别的念想。”
罗虹说:“卢董,让卢苇尽快调节好心情,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中去吧,我会继续给她授课,这孩子,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脾气性格有些极端……”
卢国民十分沉得住气,说了声谢谢,又对秦川点点头,走向妻女身边。
卢苇流着泪,没有和秦川再有任何言语或眼神上的交流,她坐进了爸爸的车,转眼就汇入马路上的车流里。
这场不合时宜的表白,带给秦川的只有沉重,罗虹也对他投来疑问的目光,他微微摇手,表示现在不想聊这个,心里却有无处宣泄的难受和酸楚。
于是他更加想念懂他的卢菁,如果卢菁在这里,只要彼此一个眼神交汇,她就会送上拥抱,对他说一句“书呆子别难过”,他也不介意在她怀里哭成个孩子,等哭完后,再把爱她的话语说上一万遍。
远处街道上燃起了五彩的新年焰火,它照亮了这个城市,但秦川只看到一片凋零和破败,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不自觉把冰冻的双手放进口袋。
一个小时后,拖着难受至极的身体,他终于回到了医院。
医生对他进行身体检查后,给他重新挂水,然后催着病人家属离开,让他睡觉休息。
“小南,过会儿帮个忙,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我妈和陈叔,”秦川躺在病床上,如是说道。
陈知南撇了撇嘴:“但我知道的不算很多……比如那来生的愿和等你到30岁,这些又是什么?”
“你挑你知道的说就行了。”
“哦,那我们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病房里安静地好似与世隔绝,秦川闭上眼睛,在这只有冰冷仪器作伴的地方,心里的孤独很快化作眼角的柔弱,默默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