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当秦川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白茫茫的雪。
罗虹和陈广华正坐在床边,陈知南则倚靠着窗台,饶有兴趣地朝外看了片刻,回头问秦川:“很漂亮的雪景,想起来欣赏一下吗?”
“不想看,”他毫无生气地回道。
医生进来了,记录下医疗仪器上的曲线和数字,又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说道:“没什么问题,再观察静养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家属有没有把病历卡带来,先去给病人补办一下住院手续。”
“虹姨,我去办,”陈知南从罗虹手里拿过一本小册子,跑出了门。
罗虹对秦川说:“你陈叔今天就要离开紫田,去外地走访几个朋友,临行之前来看看你,我会留下来陪你。”
秦川撑起笑脸:“妈,您别陪我了,跟着陈叔一块儿去,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我是说真的,您留在这里,真的没必要。”
来回拉锯两次,罗虹拗不过儿子,终于还是答应了。
陈广华则语重心长地对秦川说:“好好养伤,不止是身体上的伤,还有心灵上的,都要同时好起来,这些天小南会一直待在紫田,你们俩试着相处一下看看,小南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对你一直是挺有好感的……”
秦川有些落寞地别过了头:“陈叔,这样对小南不公平。”
罗虹微笑着安慰他:“我和你陈叔也都是二婚,但咱们还是过得挺不错的,只要遇到对的人,怎么样都是对的,现在机会在你面前,你是个男孩子,要主动一点,知道么?”
秦川应付着点头。
罗虹又关照道:“还有两件事要记住了,一是不要和任何人说你会出国的事情,免得传到卢苇耳朵里,以她这么烈的性子,说不定又要大闹一场,第二,把你手里的股权尽快还给人家,咱们不图这些钱。”
这次,秦川回答地很干脆:“妈,这个我懂,放心好了。”
“你和卢苇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小南也是说的一知半解。”
思考了很久,秦川才模模糊糊地答道:“在很久之前,卢菁和我就知道卢苇的心思了,但我们一直保守着秘密,关系也始终处的很好,就像您以前见到的那样……现在我和卢菁分了手,卢苇也就豁出去了。”
罗虹与陈广华依旧听不太明白,但也没再多问,罗虹扯开话题说:“你受的这些皮肉伤,只能气量大一些,自己咽下去消化掉了……昨晚我和杭丽打过电话,她一直在向我说着抱歉,但她也告诉我,根本不知道卢苇会那么喜欢你,只说你平时不论大事小事,都很顺着卢苇……反正现在不管那么多了,等小南完成在紫田的案子后,你就跟她一起过来,从此在墨尔本生活定居,把不切实际的人都忘掉,能做得到吗?”
妈妈这很长的一段话,秦川认真从头听到尾,等妈妈说后,才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和卢苇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放不下卢菁。”
“傻小子,谁还没有在爱情中受过伤?当年你和甜甜分手,不都慢慢熬过来了么?所以别去多想,乐观面对生活,就可以了。”
妈妈无心的话,让秦川心里又揪了一下。
卢菁和甜甜,都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是个流行离开的世界,我却不擅长告别,我低估了命运的杀伤力,也高估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从此我们跃入茫茫人海,各有各的风雨和灿烂……
这时陈知南回来了,罗虹陈广华对她关照了一些事情后,就一起走了。
护士端来一碗粥,以为陈知南是秦川的女朋友:“他不方便多动,你喂他一下。”
陈知南扶着秦川坐起来,同时问:“你住院了,也不要虹姨多陪陪你?”
秦川吃力地回她:“我都那么大了,不能老是给妈妈添麻烦。”
“那你倒是好意思给我添麻烦呀?”说着,便准备给他喂粥。
在这一刻,秦川回忆起了半年前刚回国时的一幕。
同样是住院,那时候卢菁给他喂过饭,如今卢菁走了,喂饭的人换成了陈知南。
虽然忍着没有念出卢菁的名字,但微红的眼圈已经将他的心思出卖。
“我说,怎么又是要哭的糗样子?我跟你开玩笑的嘛!”陈知南放下碗,凑近了问他:“想卢菁了?”
“嗯。”
“你自己吃吧,现在喂你吃饭的是我,你却想着别人!”
“那我自己吃……”
他不敢用脱臼过的右手,笨拙地用左手拿起勺子,往嘴里塞着食物,动作很不协调。
陈知南轻轻取过勺子:“还是我来吧,你只管吃,同时想着卢菁就行了。”
“谢谢,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