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年循声低头,正好对上了栗棠言那双澄澈的眼睛。
像是为了刻意表现出我很凶的假象,她皱起眉头,脸颊也微微鼓着。
然而这一系列反应在温昭年看来却是毫无半点威慑力。
就她这样,别说玩。
进去不被人吊起来烤着吃就已经不错了。
跟只松鼠似的,只会让人想捏住那鼓鼓的两颊,逼得它挨个把藏着的坚果一粒粒都吐出来。
温昭年没理会她的埋怨,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擦身而过的同时,除却那萦绕于鼻息间尚未消散的皂香外。
就是栗棠言还来不及捕捉到的那瞬息即变唇角勾起的弧度:“等会跟紧点,走丢了我可不负责让服务台找广播喊你。”
“...温昭年,你骂谁呢?!”
终于,就在温昭年迈着长腿快走上台阶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栗棠言气急败坏却因为小跑过来带着点小喘的声音。
闻言,温昭年停住脚步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眉间轻轻一挑:
15秒,还算没那么迟钝了。
*
会所的负责人张大仁知道温昭年两人今晚会过来询问情况,所以早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等两人一进来,起身相迎的同时,脸上也挂起了久经商场的假笑:“两位来啦,真是不好意思了,前阵子比较忙,所以总抽不出时间来,还请担待...”
早先,温昭年和栗棠言这边就已经有要过来了解关于事发当时情况,以及后期何与安无端被炒的事情。
然而这边的负责人却总以抽不开时间为由将会面时间一拖再拖,直到今天。
张大仁虚假的客套话并没有引起温昭年半点注意。
搭在膝上的文件随着指尖的翻动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眼上长睫未动,神色慵懒,好似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一样:“聊聊吧,你知道的情况。”
温昭年这一看就是都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的态度,让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准备掌控主权的张大仁表情一僵。
同时心底不免升起些许被人忽略了的不满,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双手一摊,一副任君提问的淡定模样。
话音落地,就见温昭年抬了抬头,脸微一侧,对上了栗棠言的视线。
虽无言语,但就像是早已磨合许久一般默契知悉期间的意思。
栗棠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放到张大仁面前:“开始吧。”
半个小时后,饶是自认脾气还算好的栗棠言此刻对着那还挂着张笑脸的张大仁,只想把录音笔直接甩他脸上。
浪费这么长时间说的都是废话,总结就是何与安自己心思不正,还在两人发生矛盾那天越权扰了顾客雅兴。
越想着,她就觉得越生气,连带着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张老板,说话可得凭心啊。”
怎么人人口中与人为善的何与安在他口中,就成了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了。
对此,张大仁依旧大言不惭:“我一向口碑俱佳,不说假话。”
“你—”
栗棠言起身的瞬间,就感觉腕间一紧,回头便看到了那只正抓着她腕间的手。
掌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绷紧,浮着隐隐的筋骨。
“栗棠言。”温昭年第一次这么叫她,虽然声音不高,甚至带不上多少情绪。
但却还是像炎炎夏日里的一捧清泉轻易抚平了她心中那点攀升的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