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忠期待地看着沈如初,浑浊的老眼里泪光闪闪,看得沈如初万分不忍心,做妾嘛,又不是要命,待要松口,转念一想,自己最不齿的就是二奶、三儿、小老婆,怎么能轻易屈服,给人家做妾呢?
天无绝人之路,她就不信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沈云忠见她神色游移,心不在焉,以为她是不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小有骨气,我也不逼你,你再想想吧,这样一家人是否值得你去牺牲。 ”
沈如初见他神情黯然,虽然失望却依旧通情达理,又想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鳏寡孤独了一声,于心不忍,但自己又实在迈不过这个坎——一家子都得了好处,却把她卖到高门做妾,这种行径她不齿,也没有那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觉悟。
遂道:“爷爷,我理解您的心情,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也是我期望见到的景象。只是您忘了,就算我愿意当妾,也不能嫁给马文俊,我不是自小订了娃娃亲?”
李氏那天的话给了她灵感,若是用娃娃亲当个借口兴许可以推脱一下,不但能瓦解家人的联盟,还能抵御马家的进攻。
沈云忠愣了半晌,一拊掌,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竟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临了临了,竟要失信于人,与贺家的亲事,还是我与你父亲一同订的!”
沈如初早就知道沈云忠一辈子刚直,最重信义,断不会在子孙亲事上做那背信弃义之事,一见事情有转机,急忙笑道:“爷爷,我听说这贺家现在发达了,良田精舍,婢仆成群,不知为何这些年不曾走动过?我也是才听婶娘提起。”
沈云忠撸着胡须,颔首而笑,道:“定亲的时候你才五岁,你小时候脖子上挂的长命金锁就是贺家送的。这些年也不是不走动,前两年贺家那小子还过来拜访过,他来的时候,你不是也见到了吗?”
沈如初心中叫苦连天,两年前的事情她可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后来贺家机缘巧合,脱离了军籍,便迁徙到了云州城,路途远了,所以平时走动少了。说起来,这贺炳升与你父亲还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那贺子敬也是一表人才。”沈云忠笑道。
沈如初心道:云州到安阳不过几百里的距离,哪里是因为路途远了才走动少了,恐怕是贺家发达了,嫌弃沈家门楣低了。
“爷爷,孙女儿在您面前就不藏着掖着了,恕孙女儿说句公道话,既然与贺家有婚约在前,不管是与贺家结亲,还是退亲,总要有个说法,否则贺家将来翻脸,状告我们沈家,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一句吃官司倒让沈云忠微微一惊,一辈子老实本分,最忌讳就是吃官司这档事。
沈云忠道:“三丫头,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耍心眼,你的心思爷爷懂!贺家的亲事不能退,退了就失信于人,这是你父亲在世时选的佳婿,先不说贺家准不准我们退亲,若真是退亲了,我将来也不好与二郎交代!”
沈如初静静地听着,手脚轻快地帮沈老爷子捶打筋骨。
“这贺家的小子我见过,模样品性都好,贺家这几年长袖善舞,也拼得一份好家业,你嫁过去就是少夫人,自然比你去马家做妾强百倍,光是名头就不同相提并论!我虽希望沈家能脱了军籍,但也不愿意见你受委屈。”
老人说得真切,沈如初听了很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