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意仍是不大满意的挑着刺。
“她瞧上去就笨手笨脚的,哪里比得上我身边的人,真是的……”
程焕看向她,面上不带丝毫情绪的说:“不想要的话,就走吧,这里也没人会拦着你。”
他从未想过要娶常如意。
如果不是对方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根本就不可能有婚事一说。
看着面前分外冷漠的人,常如意觉得自己心头有些空落落。
她抬手将屋内的闲杂人等给赶了出去。
就算她接下来表现的不像是自己,就算她需要低声下气的祈求程焕,可她的软弱只会出现在程焕的面前。
“重焕哥哥,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呀!”
她蹲在程焕的勉强,仰头拽着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如果要我做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就像当初一样。”
“你现在说的这样迷糊不清,我是猜不到你的想法,但是只要你说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去做的。”
少女的眼中,是对他的全然信任,仿佛他就是她的一切。
然而程焕却对她的殷殷盼望,熟视无睹。
从前也有个小姑娘,视他为全部。
他参与了小姑娘的整个童年,看着她从襁褓中的小小婴儿渐渐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他都陪着那个孩子,直到他离开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孩子最看重的人。
然而当初年幼,他并不知自己付出的心血化作的羁绊会如此深刻。
“阿钊也让我对绾绾好一点,你说我该听你,还是听他的呢?”
程焕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坛,随手砸到了地上,就砸在刚才被撕碎的那片画卷之上。
“如意,你该知道的,除了报仇一事上分外执着,我在其他的事情上都很是优柔寡断,不管是在对你,还是对绾绾的时候,我都是如此的。”
常如意又一次听到了那个令她万分厌恶的名字,面上的温顺差点就维持不住了。
她低下头,掩饰住了自己面色的异常。
低声说:“可当初的事情,明明是她配合着你一起做下的,她知道你的所有事情,这些年却还装作沉溺在往事之中的模样。”
“是她心机太深,骗了世人,你何必管燕家人的话呢?他们都被燕绾骗了呀!”
程焕靠在了椅背上,合上了双眼。
她的猜测是建立在燕绾知道当初的真相之上。
多年以来,他都和常如意一般想,以为燕绾是知情的。
可是,如果燕绾确实是毫不知情呢?
他忽然不敢深思下去。
出了门的平安与喜乐兄妹俩,也有些不大好。
平安是习惯了自家少爷做下的各种决定。
喜乐却还没有习惯的。
她一直守在锦官城,直到这两年才接到平安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都是燕绾吩咐人照看着她,她才能以孤身一人的状态,在锦官城很好的生活下来,甚至都没人敢欺负到她头上。
现在程焕却让她去给常如意当贴身丫鬟,哪里能这样做呢!
喜乐为难的看向平安:“哥,你和少爷回锦官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也知道咱们姑娘和常姑娘最不对头。”
“少爷现在娶了常姑娘,咱们姑娘听到消息后就已经很生气了,现在还让我到常姑娘身边去,少爷这是生怕姑娘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非得惹她生气吗?”
满锦官城的人都知道,燕绾与常如意是死对头。
在常如意与燕绾两人之间,喜乐自然是更加偏向于燕绾的。
哪怕如今常如意已经成了程焕的妻子,她也还是更加偏向燕绾的。
平安猜不到程焕的心思。
但也不妨碍他劝说喜乐。
“既然少爷都已经这样吩咐了,你就按照少爷说的做就是了,何必想太多。”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他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的主子是谁!”
喜乐当然是没有忘记的。
可程焕是她们的主子,燕绾也是的。
而且对喜乐而言,对她好的人是燕绾,替她找后路的人也是燕绾,程焕反倒是那个逼得她不得不离开燕府的人。
孰轻孰重,自然分外明显。
骨子里的小叛逆在这会儿全都被激发了出来。
喜乐对上人高马大的平安,毫不犹豫的说:“姑娘当初已经把卖身契还给我了,还去衙门给我立了个女户,我是自由身,便是程焕少爷,也不能让我再去伺候别人的。”
她说完话,转身就想跑。
但她哪里比得过平安。
平安三两步就把她给抓了回去,提着她的衣领,就跟拎了一只小鸡仔似的,分外轻松,一点也不吃力。
紧闭的房门再度被敲响,屋内的争执也告一段落。
程焕把人给叫了进来,就看见平安手里的喜乐。
“你们兄妹俩这又是在做什么?”
平安闷声回道:“喜乐她不听话,我看得教训教训她!”
原本被抓住后还听之任之的人,在他这句话后,开始猛烈挣扎起来。
也顾不得自己有多难受,喜乐拽住平安另一只手,狠狠的咬了下去,逼得平安不得不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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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乐意给别人当一辈子的奴才,那是你的事情,可别把我也算进来!”
喜乐看到站在程焕身边的常如意,两人看上去郎才女貌,仿佛一对璧人,可她看了之后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高兴。
她身边的丫鬟也养的跟她一样的性子。
程焕看了她一眼:“你跟着绾绾身边也读过几本书,不破不立这个词你应当是明白的。”
他没有说更多。
或者说他没有当着常如意的面前说更多。
喜乐抬起头,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但她自那日之后,确实成了常如意身边的侍女。
虽然那并非是她的本意。
齐王妃的宴席仍是在城外别庄办的。
别庄里种的梅花都是早梅,初冬之时就已经竞相开放,等到如今三四月之时,梅花早就不见踪影,光秃秃的梅树看上去有些突兀。
庄子里的下人或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便用绸缎扎成了鲜花的模样,挂在树梢枝头。
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繁花似锦的意味。
白果的风寒还未好。
因此跟着燕绾出门的,只有玉浓与玉棋。
主仆三人沿着别庄的小径往前走着,路上并未见到引路的下人,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