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生说道:“若以扈会坤多行不义,殊不为过,况这班凶徒,平日视杀人如拾草芥,不知悔过,实属死有余辜。”黎留方道:“据弟看来,此事实有大意存焉,盖他屡次恃强,伤毙人命,指难屈数,必然恶贯满盈,鬼神差使他出来拦阻,故惹祸烧身,实属天欲收这班凶徒,是以假手某等耳,某等此次再不将他拿办,则后来之祸,更无底止矣。”
白安道:“所虑不差,甚是在理,就请两位商妥禀词,明晨劳驾亲会节度使,当面交禀,更为机密,庶不致泄漏风声,被众凶犯走脱。”成静生、留方齐道:“极是,兄可出去,知会各友不可闹事,若扈会坤再来吵骂,切莫理他。待禀准之后,再与他理论就是。”白安闻言,当即随后出来安慰众人一番,着令静候,切勿性急生事。众人领命不提。
哪知扈会坤却仍在西边寺武馆内教授徒弟,听谈话间说及白安由京内回来,大为热闹,公所内搭台起造,挂灯结彩,预备超度亡魂。他就大怒起来,说:“白安以为中了武进士,用了侍卫,就回乡如此热闹,眼中无人,不怕我去争斗,想必他有意与我为仇,我偏要与他斗气。”
次日扈会坤就带了一班狐群狗党的徒弟,到了作坊公所内,却值众人甚为高兴,自在那里铺陈一切,就上去打了个七零八落,随后高声喊道:“你们这班贱货,一两月不来寻找打你们,就忘了你胡祖宗的厉害,现在白安那囚囊的由京回来,不过中了武进士,就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要想建醮,也不来祖宗面前讨讨饶,就敢妄作妄为。今日祖宗前来送个信与他,他若一定要建醮,只要他保得这城内太平无事,没有死人失火的事在三年内发生,祖宗就高抬贵手,让他一个初犯。不然,不怕是什么侍卫,在家乡父母之邦,也不能以官势欺人,听他怎样起造,祖宗总要拆他。”
当时扈会坤就将公所内物件打得干干净净,那些人皆知道他的手段厉害,谁敢吃他眼前亏?都齐声说道:“是了,是了。现在我们白董事不在此地,等他回来,我们将你这些话告诉他便了。”扈会坤说了这一番话,带着徒弟,仍然回寺里去了。
那山地和尚听见胡惠乾今日又出去与作坊中人作对,他就上前劝道:“古人有言:话不可以说尽,恶不可以作尽。你已将卢成龙师兄弟三人打死,也算报得杀父之仇,雪了自己之根。后来遇见作坊中人就打就斗,死在你手中,也不知其数,他们已是怕你极了。现在谁还敢与你争斗?此刻白安超度亡魂,是他们不能代同业报仇,又不能令死者含冤地下,故此做这道场,与众人超度阴灵,这也是不得而已的苦衷,你就随他便了。当真把人家闹急了,莫说我们竹林派拳法精通,可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设若再来一个,如封师叔那样本领,难道还有五梅师伯前来救你?人总要放宽一着才好,所以气不可使尽,话不可说尽,我劝你就此算了罢。”
扈会坤听了山地和尚这番话,也觉有理,也不想再去寻斗。哪知白安被公所里的人跑到他面前,就将扈会坤在公所内拆毁神台打坏灯彩,以及要他保岭南不准死人失火的话,全行告知白安,说道:“从前我们皆是平民百姓,被他欺负,无人给我们出气;现在你老人家做了官,且这事,本是奉旨办的,若再不在此时做个出人头地的事,将这狗头如法究办,下次就格外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