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姐骂个不止,把鸨母骂得气冲斗牛。心中想道:“此女有些傲手,今日要与他一个下马威,他才怕呢。便叫丫鬟剥去衣服,那些丫鬟不敢违拗。可怜把闺中弱女,拖翻在地,上下的衣服剥去,只留一条裤子。那鸨母涨着脸,像杀人的样子,拿了一条水浸的皮鞭,又叫道:“丫头们,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吊起来。”
丫鬟答应一声,取了一条绳子来,恶恨恨的把小姐吊起来。那些娼女上前劝道:“姑娘从顺了罢,免得受苦。”
小姐口内只是大骂。鸨母提起鞭子,不住手打了一顿。小姐忍着疼,还是大骂。鸨母心头火起,说道:“老身打死你这小贱人,谁要我偿命?不过丢了几两银子。”
举起鞭来打个不止。鸨母打得狠,小姐忍着疼骂得凶,只打得浑身伤痕。
鸨母心内一想,怕打死了不好与麻士讲话,便对众娼女丢了个眼色,那些丫鬟假意跪下道:“请奶奶息怒,我们有言告禀。”
鸨母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说?我今日要打死这小贱人才罢手。”
众妓女劝道:“奶奶且放他下来,今日饶他一次,我们慢慢劝她依从便了。”
鸨母方才坐下。内中有个女子叫袁三冠,口舌甚利,说道:“奶奶,霞姐新来,等女儿慢慢劝他。”
鸨母道:“你们不晓得,他是黄泥心,越烧越硬,不要劝他。”
袁三冠道:“我若不能劝霞姐顺从,情愿领三百皮鞭。”
鸨母便叫丫头放下小姐来。袁三冠替她穿上了衣服,见她头发篷松,泪痕满面,袁三冠劝道:“这也是命该如此。”
鸨母说道:“若不是众位姐姐讨情,怎肯饶他?”
袁三冠同众姊妹们劝她上楼去了。又叫丫鬟寻些定疼药来,替冯小姐调搽疼处,众女劝了一会,各人散去,只有袁三冠在楼上,低言巧语,将长话短说与冯小姐听。冯小姐只是流泪。
鸨母到了前厅,见了张、李二人,说道:“好个扭手的女子,不是老身,谁能降他?”
张、李、麻三人见鸨母有气,张三道:“若是小姐棘手手,整治一回,自然知道你的利害。”
鸨母笑道:“将好言好语劝他,他到装腔作势。叫他拜利市神,他不拜,又把我大骂。是我打了他一顿。我看这霞姑娘很有些棘手,价银就是八百两,只等她肯接客,便兑银子。”
张、李二人道:“这个自然。自古道:水性女子。妈妈你用些淫言浪语去打动她的心,自然降顺。”
当晚三人又在院中吃了酒饭,各自散去。
次日,三人约齐来讨信。鸨母道:“不但不依,连茶饭总不吃,还要寻死,日夜着人伴他。”
三人去了,一连过了十多日,依然一样。张、李、麻三人对鸨母说道:“我们有一计在此,我们三人在街上寻个标致书生来。有要势的人,先与他说明,若依从便罢;如若不肯,就行强。或者月里嫦娥爱少年,恐见了标致书生就肯依从,亦未可知。”
鸨母道:“你们去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