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童露闯进来的时间很巧妙。
恰好就碰到中午午休的档口,旁边围观的没外人,就算有也是唐家本家的医生,而这样的人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又恰好就卡在白苗苗企图对心中白马王子玩“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再晚一点,她怕是要直接制造“受辱”假象逼得对方就范;
也恰好赶在柳眠耐心耗尽,即将对死缠烂打的白苗苗采用“非正常手段”的关键点上。
“诶,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病床上躺着休息么?”轻咳一声,柳主任没事人般收回自己摁在抽屉下的左手,悄悄把已经注好麻醉剂的针管扔到桌下,接着才继续换上那副商用笑脸开始回应:“虽说昨天吃了特效药,但要恢复还得再多观察几天……”
然他很快就笑不出了:地上躺着的那块黑色绒布犹如某种不明怪物的利爪,瞬间撕开了他伪装的假面。
“……你看到了?”微微偏一下头,这个衣冠楚楚的医生面皮上浮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过度单纯的疑问:“你看到他了是不是?”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傻愣愣问着“今天吃什么呀”一般简单。
对此,童露用了个重复的疑问句做回答:“我真的有病吗?”
无需多言,她知道对方能听懂。
可柳眠能听懂,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听懂。“说什么呢你!”在两人间逐渐蔓延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反而人为被人坏了好事的白苗苗及时跳出来了:“都住了这么久的院,有没有病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一天天病恹恹的还不老实待着,又从哪里弄出这么块破布来……”她气势汹汹就想履行自己身为“看守”的职责,可惜刚一蹦跶起来,就立马被人一掌打晕在原地,粉红色的小制服就这样赖在地上没人管。
咦,这人还真是有够双标的。对比自己曾经被弄晕过去的经历,童露不禁皱了皱眉头:当时能平安回来还真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听刚才那身脆响,估计躺倒那人醒来后就算不骨裂,也得落枕好几天。
“行了,碍事者都解决干净了。”拍拍手,柳眠似乎对自己刚才暴击了一个女孩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对面前神色复杂的患者咧嘴一笑后,他优雅起身脱掉自己的白大褂拎在手里,又摘下自己用作伪装的平光镜,放在桌上定格处。
“现在,我们走吧。”顺手捡起地上的绒布后,他便步履轻快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神情轻松得就像去进行一次日常巡视;而拯救者则默默跟在他背后,虚浮的脚步像在梦游;一路上,两人中谁都没有说话。
这种奇异又默契的沉默状态一直保持到进入密室的瞬间。
“真是好久不见了。”踏进密室后,柳眠先是站在罐子前欣赏了好一会儿,随后才东磨磨西蹭蹭,开始对面前巨大的玻璃容器上下其手:“你已经看到哥哥了对不对?怎么样,作为我所剩下的唯一朋友,你觉得哥哥还好吗?”
“非常漂亮。”随声附和着这人单纯而残忍的话语,童露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你的哥哥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单就颜值来说,我觉得比我家那个还要更胜一筹;”望着罐子里似在呼吸的青年,她咬了下嘴唇:
“而且,他还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老实说,如果不是他变成幽灵回来提醒,我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罐子。”搓了搓手又看看眼前心智明显不正常的柳眠,她还是决定将那位青年幽灵的事情说出来:“你的哥哥是在某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就、就在你对某个你可能不记得的人出手的那天晚上……”
掠过穿越者被害的事件,她仔仔细细理清了自己所看到的的那位幽灵的形象,并尽可能以一种柔和的语调将其描述出来:“哥哥是个好人,直到最后都偏袒你……”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刺激到面前的男人,因此连说话速度都放慢不少。
但这份担心明显多余。直到拯救者讲完一系列“半夜装鬼,游魂指路”的事迹后,她面前的医生还是头也不回,只专注于手头上的敲敲打打。
除了在最开始时听到“哥哥的幽灵”而稍微动摇的一个颤抖,这人再无别的破绽。
即使是在周遭无人的小密室内,柳眠依然表现得像个温文尔雅,谦逊温和的医生。他几乎是含着笑容听完了身后患者慢条斯理宛如鬼故事的叙述后,又等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