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开战的结果,英士这边彻底失败,或者说他自身也出了意外…那你会怎么做?”许云媛紧追不舍,既然开了口,那就刨根问到底。
刘玉芳明白,许云媛所说的意外,那就是死了,她抓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倒进嘴里猛地吞咽了下去,然后凄苦地说道:
“若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不会怨恨华之的,埋了英士我选择到普陀山出家。”
看来,她的心里早有准备,或者说是后手吧。
许云媛忽然觉得,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悄悄来见刘玉芳,完全是多此一举,明目张胆地进来拜访就是了。
原先她还有一个动用特殊渠道,悄然将刘玉芳转移出上海的大胆计划,现在看来完全就没这个必要。
有些人的命运,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像刘玉芳现在,一眼就能看清楚她的归宿,那就是出家,归于佛门。
“云儿妹妹,别光说我的事了,说些别的,比如鸾蓉在你们那边过得如何?她现在干啥?”刘玉芳拿着火钳在拨弄火炭。
看来,她的消息还真的闭塞。
“哦,你说到鸾蓉呀,她过得还不错,这次她跟我来到上海,在福开森公馆那里住着呢,再过半年就要当娘了。”
许云媛一边喝着茶,一边貌似很平淡的吐露了这个一句,可把刘玉芳搞懵逼了。
“要当娘了?”刘玉芳嘟噜着霍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云媛,眼中满是震惊之色,“谁的孩子?”
啪的一声,手中的火钳却是掉进了火盆之中,溅起一大蓬火星。
她忽然发现,自己这句话问得很多余,而且愚蠢。
相当初她阻止了陈琪美的企图,没想到鸾蓉却早就爱上了陈天华,七拐八拐的,俩人还真的在一起了。
其实,在汉口红袖书寓出事之后,她当时就后悔将鸾蓉拽进革命队伍中来。
实际鸾蓉是个毫无革命觉悟之人,她倒是个很有经商头脑,驾驭人能力超级棒的女人。
现在,鸾蓉成了陈天华的妾,将来注定这一辈子很不平静。
“云儿,你不在意她吗?”刘玉芳喃喃说道。
“在意,我当然在意啊!为此,我跟陈天华到现在还闹着别扭呢!”许云媛把弄着手上的空茶盅,苦笑道:
“不过现在想通了,咱女人生来就是命苦,说是要妇女解放,但实际这天下还是男人的,男人把控着一切权利与机会,而且女人还爱英雄,特么犯贱,鸾蓉跟我的经历一样,都被陈华之救了,也都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所以,我能理解鸾蓉的心情。”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却流露出不同之色,一个释怀,另一个惊骇。
“老天真的会作弄人,倩华、鸾蓉与你,都是我刘玉芳最亲的亲人,小妹妹,曾经是新女性运动的先驱,可现在,却都先后侍奉起同一个男人来了,这岂不是对新文化运动最大的讽刺吗?”刘玉芳叹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连玉芳姐你,一个高举革命旗帜的先进女性,也不是被现实打了脸,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了吗?”许云媛毫不留情,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