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屋内五人,哑然失笑道:
“二位大佬正月间来到上海滩,汪某是本地人士,可谓是半个地主,怎么地也要来招待一番吧,请二位不要埋怨汪某唐突呵!”
许云媛淡然一笑,她站起来抱拳道:
“云媛先要谢过汪署长,当年在上海城外救过我和陈大帅一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杯薄酒,云媛先行谢过。”
说着,她端起桌上酒壶,先给汪其正倒满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那杯,先干为敬。
“哎哟,难得许掌门还记得这事,我都快忘了都。”说完,他端起桌子上这杯,仰脖一口干了。
没想到,这个雪狐还记得当年那当子事,他记得是袁方当时在上海,听得革命会党中,有人要伏击陈天华的汇报之后,当即决定出手相救。
不过,能成为救命恩人,还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尤其是当下沪军不顺畅的情况下,有了这张护身符,多了一条后路,也许将来有用。
许云媛灵机一动的举措,一下子把雷震春给孤立了起来,人家攀谈救命之恩,关系很自然的就走近了一步。
雷震春用手中筷子轻敲着盘沿,道:
“汪署长,江湖上存活了几十年,大名鼎鼎的军咨司,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让人唏嘘啊,而袁提督去了共和军,汪署长则偏安一隅,难道不觉得屈才了吗?”
他这话里有话的表面上是讽刺,实际在暗示汪其正,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也许将来用得上他雷公。
汪其正当然明白,现如今势力最强的,当属陈天华的共和军,袁宫保的北洋系了,他正的算是偏安一隅,他当然没必要做事太绝,尤其是做情报这行的,两面三刀那是常有的事。
他哈哈大笑,“这些都不值一提,我倒是对二位大过年不呆在家里享福,顶风冒雪地奔到上海滩感到好奇得很,许掌门有探望老友的神圣使命,这还能让人理解,而雷公你就让人费解了,要知道沪军的首要目标,就是推翻满清王朝,你现在还是满清王朝的二品武官,可在沪军都督府属于榜上有名的人物。”
“……”
三人唇枪舌剑一番,言语上倒是谁也奈何不得谁,许云媛吩咐又添上一副碗筷,这时间,名仕馆里的大师傅们,终于上岗了,精心制作的菜肴,此时已是流水价般地端了上来。
许云媛站立起来,双手捧起酒杯笑言道:
“相逢不如偶遇,今儿个大年初三,我们三人倒是出乎预料的,在这里相聚了,汪署长和雷先生都是情报界前辈,云媛作为后来者,便在此先敬两位前辈一杯酒。”
“长江后浪推前浪,许掌门才智惊人,汪某佩服的很哦,论级别我是三人中最低的,这杯酒应让我来敬你们二位,以后日子长得很,许掌门和雷公,可不要把我拍死在沙滩上哦!”汪其正打趣道。
对于许云媛在数年之间,便构建起军调司,并能与经营几十年的军咨司,北洋军分庭抗礼,说实在的,汪其正还是非常敬佩。
现在虽说是各为其主,但相互之间并没有大恨大仇可言,反倒是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雷震春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我却也要敬许掌门一杯,感谢你上次手下留情,没有砍下我这三斤半啊”
三人杯子略碰了一下,眼里却都是闪出火花,大家都是豪爽的一饮而尽。
许云媛脸上笑着,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唉,如果时光倒流,当初在崇明岛,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先砍了雷先生这三斤半再说。”
汪其正听罢大笑道:“许掌门果然是性情中人,快言快语,看来雷公以后还得小心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