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巽摇摇头,颇为不满道:
“老夫只是觉得奇怪,你与我的关系是如此密切,还拜把兄弟呢,你却能不负袁公所望,将我瞒得死死的,以致于现在东北会变得如此乱象?”
徐世昌脸上并未有丝毫歉意,却是露出敬佩之色,“老哥哥,袁公雄才大略,胸怀天下,实乃我生平仅见,如果不是大清国病入膏肓,以他之才能,大清国得以大治,将不是什么难事。”
赵尔巽点点头,调侃道:
“这个现在我才明白了,前几年搞啥君主立宪制,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支持他的,联手推他上台而轰走了摄政王,不正是被他表现出来的东西,所蒙骗了么?”
“他君主立宪是假,而将来自己坐拥江山是真,蓄谋已久,要用的人,必然也是细细考察过了的,你,杨度,段公等人,都是寒门出身而身居高位,想必他对豪门大阀,也是早已心生不满,想要改变这一切,所以你们才一拍即合。”
此时女佣们端来酒菜,放到桌上,为两人将酒杯满上,垂手侍立一侧。
赵尔巽挥挥手,让她们都出去。
徐世昌端起酒杯,眼睛却顺着窗棂看向远处,眼神之中露出追忆之色,“那时袁公还是北洋大臣,我们便筹谋着如何让大清成为真正的君主立宪,能让袁公出来组内阁,然后大展宏图。”
“袁公那时以为只要自己重组内阁,以自己之才能,总能重振大清,可当他真成了内阁总理之后,这才发现,大清国积重难返,几个偌大的国库,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不到百两白银,而老鼠却成堆。”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以前的梦想,当真只是一个梦而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向西方列强们开口,人家还爱搭不理,能贷到款项,也是杯水车薪,不得已,袁公只能向他最不愿意的东洋岛国开口。”
“谁都知道,东洋岛国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开出来的条件非常苛刻,但袁公是等米下锅,只有先答应呵。”
“水滴石穿,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功?”对于徐世昌的辩解,赵尔巽报以冷笑。
徐世昌并没有理会赵尔巽的表情,自顾不暇地继续道:
“袁公重振大清之心,实非我辈所能企及,苦思年余之后,先以南北割据自治,待平定北方喘息之后,再东征西伐,统一天下。”
徐世昌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袁公之才,卧薪尝胆,可直追当年的曾公,李中堂!”赵尔巽也是一饮而尽,继续调侃。
“老哥哥,如今天下大势,已日渐清晰,你赵家所辖的东三省作何打算?”
徐世昌单刀直入,“天下南北自治,对峙之局形成,数年战乱,天下百姓遭殃,用一句流血飘橹来形容,也不为过,是继续战火纷飞,还是天下大治,如今就在你赵氏家族一念之间了!”
赵尔巽笑了笑,挟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反问道:“你想我赵家如何?”
徐世昌道:“以东三省之军事,财政实力,如能与袁公真诚携手,扫平江南如翻掌之间。”
“然后呢?”
“赵氏可封异姓王,世袭罔替,可替大清永镇关外诸地,但是,关外所有文治官员,必须由朝廷派出。”徐世昌说出了条件。
“天下豪门军阀,几被一网打尽,单留我赵氏一家,处在日俄夹缝中自生自灭,这是温水煮青蛙么?”赵尔巽嘿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