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许在茂密的枝叶后,屏息看着明处暗处的黑衣杀手逐一现身,许是前不久闹的那一出,长生殿眼下谨慎不少,单是今夜被她惊动的杀手,都比季望舒告诉她的多了整整一倍。
那些杀手紧追着岳将影翻过高墙,在他身后密密麻麻连成了串儿,一番动静之后,眼前的长生殿似乎真的静下来了。
“这就是你想出的法子?”
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呼吸,她才警觉,身后的人已经靠得极近了。
为了掩藏行踪而不得不压低的嗓音,带着似有若无的微哑,伴随着他轻缓的呼吸声,撩得人心头发痒。
她不着痕迹地僵了僵,微微往前挪了半寸:“至少比硬闯来得明智。”
她侧目,看向他半掩在玄袖下指节分明的手,略一迟疑,隔着袖子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沈虽白低头看了一眼,玉一般干净皙白的手,蔻丹于指尖染一抹胭脂色,本该极尽妩媚的色泽,在暗色衣袖的衬托下,甚是明艳动人——她半捏半拽地扣着他的手腕,似乎并不想再和他有更多的触碰了。
“正邪授受不亲,这是无奈之举。”她干咳一声,拖着他下树,“你跟我来。”
落地之后,他才明白她为何要拉住他。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硬闯长生殿,而通往长生殿后门的小巷中布满机关,她拿着一张图纸,拉着他一步一步走完这条路。
“来之前,我已经把去往后门的路摸清楚了,这些机关只要小心避开,不足为惧,想个法子釜底抽薪,我们今日必定能一举得手。”她谨慎地将他带离藏着机关的两段路。
长生殿的近况和这张图纸,是她费了好大心思,绞尽脑汁拐弯抹角地从兰舟那个猴精的熊孩子口中套出来的。虽说红影教势力庞大,但她也没敢小瞧长生殿的能耐,能将这等血腥的营生做得如此风生水起,背地里指不定长了多少心眼儿,她怕万一倒霉栽坑里,偷鸡不成蚀把米。
按系统的说法,她是武艺卓绝,放眼江湖估摸着也没几个有胆跟她正面杠的人物,凭长生殿的能耐,或许困不住她一人,若是有个万一,大不了她脚底抹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她走了,沈虽白和岳将影估摸着不死也得缺条胳膊少条腿。
能不能打与脑子好不好使没多大关系,她不笨,正因为不笨,才不敢低估长生殿,鬼晓得那个叫什么罗刹的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眼下能想到的,不一定是最周全的法子,但至少她尽力想过了。
有得必有失,没人能做得尽善尽美,吃点亏再正常不过。
“所以你的法子就是让我们其中一人引开长生殿中的杀手,而后趁虚而入?长生殿深不可测,你可知若有个万一,他就回不来了?”沈虽白曾领教过长生殿的本事,自然晓得岳将影独自引开那些杀手,是何等冒险之举,稍有不慎,性命将危,然而眼前的人似乎半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