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风雨声传入庙堂,声音愈发空荡。萧天河还闷在雨神像内部,庙外人所说的话听得并不真切。起初隐隐约约只可听见“今夜”、“交换”、“白鸮门”等字眼。再后来,就什么话都听不清了。
不过,庙内两人说话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
“二哥,白鸮门贾老不是几近退隐不问江湖事了么?怎么这一次如此积极,出面来管我们和金雕派的闲事?”赤鹰帮老四问道。
“唔……谁知道呢。”老二回答。
老四又道:“再说白鸮门一直在灵威域南部活动,为何会插手我们北部与西部两帮之事?我总觉得怪怪的。”所谓的“灵威域”,就是指灵威大帝统辖的地域。
“嗯……是挺奇怪。”老二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二哥,你说我们宝图失窃之事是否也有可能和白鸮门有关?贾老可以在我们赤鹰帮埋伏下内应,偷去宝图之后再高价卖给金雕派,同时又放出消息惹得三哥去闹,最后他出面调停装老好人!据我所知,因为这次的事,大哥可没少酬谢他!那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老四越说越激动,似乎除了赤鹰帮之外所有人都居心叵测似的。
“哦……也许是吧。”
看到老二再三敷衍的态度,老四心生不满:“二哥,你怎么如此心不在焉的?事关重大,你可不要坑了大哥啊!”
“放心!”
“看,三哥换回来了,二哥,准备动手!”老四的声音既紧张又兴奋。
这时,庙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喊:“好!”这个声音,是赤鹰帮老大的。
“哈哈!除了白鸮帮的兄弟,所有人都给我杀光!”老二大喝一声,看来刚才老大那声呼喊即是动手的暗号。
“咔嚓”一声脆响,又是“咕咚”一声闷响,庙堂内没了动静,庙外已是惊天动地的满天杀声。
萧天河心里有些痒痒,他想去外面偷偷地观战,两帮火拼的场面一定很十分激烈。此时,他却忽然听到赵湘琳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赵姐,你怎么了?”
“刚才,那个二哥从背后一刀将老四的头给剁了。”赵湘琳道。
“什么?原来老二就是内应!如此说来,赤鹰帮要完蛋了。”萧天河同情道。堂堂一帮的二当家反水,还反得让人毫无防备,那老大和老三必然也会遭殃。
“竺远来,你就是约我们来看这场‘人心难测’的好戏吗?看得我心里真不舒服!再说他们江湖帮派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赵湘琳问。
竺远来嘻嘻笑道:“当然有关系,等到最后你就知道了。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呢!”
一阵金铁交鸣声渐响,似乎是有人从庙外打到了庙内。
“三弟,你干什么!”又是赤鹰帮老大的声音。
“哼,亏你还是个帮主,连我布下的局都看不出来,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一个低沉的嗓音喝道。
萧天河心想:“得,原来老三也不是个好东西!这赤鹰帮都是些什么人啊?”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萧天河在雕像内理了理事情的经过。赤鹰帮的老二和老三联手布下了骗局,以老三佯装被抓这件事,诓得老大和老四以及其他兄弟深夜来到离台山,再伙同金雕派里应外合企图将赤鹰帮从江湖上除名。
或许是在庙外被老三偷袭过,老大的喘气声越来越重,脚步声也越来越缓,那个老三口中“嘿哈”打杀声不断,将他逼到了角落里。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隆哗啦”的响声,无辜的雷公像可遭了殃,挨砍遭劈,毁了好几座。萧天河庆幸,他们没有打到竺远来那里去,否则伪装肯定要露馅了。
“啊……”老大忽然沉重地呻吟了一声,“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萧天河心中慨叹:“看来老大也死了。”
老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哼哼,居然流了这么多血,险些弄脏我的衣服!大哥,怪只怪你太窝囊,多年来处处避退、事事忍让,在你手下,兄弟们受尽了鸟气!还是金雕派的徐大哥豪气干云,今夜,赤鹰帮将成为历史!”
“三弟!”老二的声音响起。
“二哥,外面的战况如何了?”老三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死心塌地追随周祖彦的那些家伙们差不多都已当了刀下之鬼,其余兄弟都按照我的吩咐在那里虚张声势,看似打得热闹,其实都是演戏。金雕派这次精英尽出,岂有失败之理?”老二道。
老三欣喜道:“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等我们这些兄弟加入了金雕派,必将成为灵威域第一大帮!对了,二哥,你看,周祖彦这个狗东西已经被我宰了!”原来“周祖彦”就是大哥之名。
“周祖彦都死了,你还叫我‘二哥’?”老二笑道。
“那应该叫你……大哥?”
“‘大哥’也不妥,等我到了金雕派那边,坐的是第四把交椅,你应该叫我‘四哥’才对。”
老三停了停,小心地问道:“四……哥,你在那边的交椅都定下了?怎么徐帮主没跟我提过这事儿啊,不知我过去是坐第几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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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哈哈大笑:“你不必担心,这次你为金雕派立了大功,当然亏待不了你。堂上必有你的位子!去死吧!”
“扑哧”一声刀响,
“噗通”一声倒地,萧天河听得直揪心,原来老二和老三还不全然是一伙的,他还藏着私心呢!
“兄弟,我说了,‘堂’上必有你的‘位子’,等明日我就给你在灵堂上竖个牌位,哈哈哈!”老二猖狂至极地大笑了数声,对着老三的尸体又啐了一口,骂道,“嘁,一颗棋子而已,用之即废,还妄想坐什么交椅,徐继奎那只老狐狸岂会看上你这种莽汉!”
萧天河心想:“赤鹰帮的老大、老三、老四都已丧命,似乎老二是金雕派埋伏下毁灭赤鹰帮的奸细,可从他对金雕派主不敬的口气来看,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简单,莫非是老二想要独揽赤鹰帮的大权?”
“二哥!不好了!”突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庙里,“金雕派那些狗东西开始动真格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啊!我们被金雕派给骗了!”
“无妨,本来就是群该死的货!”老二又手起刀落把报信的人给宰了。
这下萧天河彻底迷糊了,先头老二曾说过,追随老大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那么剩下的人应该都是老二的亲信才是,如果老二想独揽赤鹰帮,为何毫不在乎兄弟们的死伤?
这时,外面又是一声刀响,老二闷哼了一声后倒地,似乎是被杀了,但却没有人说话。萧天河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心里胡乱地猜测着:“方才没听到从外面进来的脚步声,难不成是赵姐实在看不下去,暗中出手把老二给杀了?不,不对,赵姐应该不会如此鲁莽,何况她现在实力低微,偷袭也不一定能杀得掉那个老二。莫非,是竺远来动的手?可他自始至终都是那副看好戏的态度,庙堂外的打杀声依然未消,他此时出手岂不是惹麻烦?”
萧天河越想就越着急,不管怎样,老二已经死了,庙里面应该没有其他人了,萧天河决定出神像去一看究竟。刚刚掀开一条缝隙,却忽然听到了由远及近清晰的脚步声,有人进庙来了!萧天河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稳住神像没再移动,暗自庆幸还好动作慢了些,如果刚才出去,必然会被来者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