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你先出去,本宫有话要和父皇说。”
萧敬颇有些委屈的看了眼弘治皇帝,见弘治皇帝点点头,也只好出去了。
“说吧,你在想些什么?”
“扶植一个一心向我大明的朝鲜国王,让朝鲜名为藩国,实为一省。”
朱厚照直言不讳,目光炯炯。
弘治皇帝愕然。
朱厚照解释到:“父皇,想要开海,就得在海外拥有实力,最好,能有一席之地,为日后船队的补给等诸多问题创造条件。
朝鲜虽是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国,可是,只要朝鲜内乱,李隆若是不得人心,那么朝廷就大有可为。
比如,让亲近我大明的宗室成为国王,他若是想坐稳王位,为了朝鲜稳定,最好的办法,允许我们驻军。
保护藩国,这是我大明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驻军,弘治皇帝眸子一缩。
朱厚照这一套,就是后世的霸权主义,海外驻军,扶持傀儡。
弘治皇帝听完朱厚照的意图,第一反应就是胆大包天。
然后,就是难如上青天。
弘治皇帝久久不语,最终,才缓缓开口:“朝鲜对我大明恭顺,按你说的,要是驻军,如此一来,岂不是寒了朝鲜百姓的心?”
“这怎么会,父皇”,朱厚照故作吃惊,“若是李隆真是天怒人怨,朝鲜百姓定是每日翘首以盼,愿父皇为他们做主啊。
至于驻军,无论是宗室坐稳王位,还是官员,恐怕,都有人求之不得让父皇出兵。”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总觉得这厮,好像是早有预谋,要不然,也不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对朝鲜有了极大的兴趣。
若是细细想来,朱厚照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国,那是一百多年前了。
自从弘治皇帝开始动了出海的心思,他让萧敬找来了不少当年的记载。
郑和下西洋,宣扬国威,万国来朝。
这看似用银子换面子,可是细读之下,弘治皇帝抓住了要害。
万国来朝,奉大明为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国家对大明的承认,然后,对郑和的船队补给。
毕竟,若是从泉州出海,就算是带再多的补给,中途,淡水,食物也都是有限的。
所以,不说重现万国来朝的盛况,至少,日后下西洋的时候,那些个小国对大明的舰队没有觊觎之心,心生畏惧。
朝鲜,就是一个突破口。
想一想,连国王都是大明立的,要是想换,随时就能换了。
你要是不听话,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你呢。
“咳咳,此事谈论这些,为时尚早。
朝鲜国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些还都不知道,等一切清楚在说不迟。
现在,还有一事,更为重要。
如今,五王进京也有些日子了,朝廷,还有其余的藩王,也都看着呢,总不能一直把他们扣在京师,到时候,怕是民情沸沸。
说说看,处置兴王,你怎么想的。”
“这,兴王乃是长辈,儿臣,不敢多言。”
朱厚照扭扭捏捏来了一句,却换来弘治皇帝的一记白眼:“哟,你还知道长幼尊卑,不容易啊。
朱厚照,你连朝鲜国王都想换了,怎么,这件事,你倒是没了胆子。
说罢,别装腔作势了。”
朱厚照挠挠头,“那儿臣就大胆了。
父皇,先前东厂审讯过王岳,娄氏,得出来的消息来看,二人谋反,兴王,的确不知道。
况且这些日子,听说兴王叔每日不安,尤其是上表想要拜见娄氏被搁下了,恐怕,兴王已经知道,事情的根子就出在他身上。”
弘治皇帝点点头,“继续说。”
“兴王就藩不过十几年,子嗣也是艰难,整个兴藩,也没有多少人,即便是父皇除国,把他废为庶人,拘于凤阳高墙之内,所得的,又有多少。
儿臣以为,当以兴王为契机,削藩。”
朱厚照最后才说出来自己真实的目的。
一个才十几年的藩王,林林总总全都加起来,能有多少身家。
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几十位藩王,从他们身上割下几片肉来,不知比兴王要多出多少。
削藩?
这下子,弘治皇帝真的是吓了一跳。
削藩,比刚刚朝鲜的事情,还要来的更要命,朱厚照这厮,成日里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都是这些刀剑上跳舞的活计?
削藩,这是个风险极大的事情,毕竟,文皇帝当年就是因为建文皇帝的削藩,才把皇帝拉下马。
虽说文皇帝得江山以后为了防止其余的藩王再次上演,削除护卫,置换封地,制订了一系列的严苛法规。
可说不准,若是朝廷真的动了心思,会不会有藩王铤而走险………
朱厚照看见弘治皇帝的犹豫,适时的火上浇油到:“父皇,不是儿臣一时心血来潮,宗室,总有一日会成为我朝大患啊。
我朝亲亲之恩,可谓无所不用,其厚远过前代矣。
太祖当年受了苦,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受苦。</div>
皇族子孙享有特权,不受普通法律约束,不归当地官府管制。
诸王的府第、服饰和军骑,下天子一等,爵位世袭罔替,公侯大臣见了都要“伏而拜谒”,无需交税,甚至可以在地方收税、鱼课、盐店。极少部分宗室仗着特权对地方官员横加欺凌。
前些年,父皇赏赐给兴王就藩时盐引五千,天地,山川千亩。
这些,都还算少的。
诸藩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所以啊,各藩子嗣昌盛,骇人听闻啊。
庆成王光儿子就多达一百余人,女儿更是不计其数。
最可怕的是,随着宗室人口的迅速增加,宗室领取的俸饷总数目巨大,禄米拨给的总数远超出国家各地一年的岁供京师的粮食。国家也因之背上沉重的负担。
儿臣想,日后,恐是一省的财税养不活一省的藩王啊,到那时,大明万子万孙之日,岂不是亡国之时啊。”
弘治皇帝沉默了,他是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作为皇帝,天然的对藩王,尤其是近支藩王有着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