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宸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真的赌气离开胥景,只是可惜了那些被胥景一怒之下打翻的炸豆腐。
到了夜半时分,刘子青果然在被结界封住的肖玉弦旁静静等待。结界隔离了一切声音,刘府的仆从也被刘子青遣走,任谁都想不到,在颇受镇民敬仰的刘家居然藏了这么一只怪物,而这只怪物仔细看去,与刘夫人几乎一模一样。
刘子青微微错开眼睛,像是不敢看又似是不忍看,昔日的倾城红颜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白色的蜡烛绕着结界摆满了一圈,足有几十根,却单单只照亮了结界中的怪物,幽绿色的光晕飘飘忽忽,摇曳的影子印在刘子青脸上,猛地一看,像是连五官都错位扭曲了。
枯坐半晌的刘子青突然起身贴近结界中的肖玉弦,修长的手指**地划过肖玉弦变形的五官,神色**溺地隔着结界轻抚肖玉弦的发顶。刘子青露出一个**溺非常的笑容,轻声道:“好夫人,多谢你了。”
鱼宸早先便对还魂后的肖玉弦很是好奇,没等胥景进去他便抢先跑去结界便看了。胥景施施然进了房门,空气中一缕淡淡的甜腥味令胥景顿了顿脚步,回身关上房门,胥景状似不经意扫过背对着他们坐着的刘子青。
刘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仿佛一颗心早已随着妻子的死去而不再跳动。
结界中的肖玉弦不知疲倦地撞击着,外露的獠牙因为久不见血腥而染上了青黑色的斑点。圆圆的杏目高高吊起,深陷的眼窝中是浓稠的黑色,被獠牙撑破的嘴唇残破不堪,一些碎掉的唇肉还挂在獠牙上,因为缺了生气,所以肖玉弦对这些到嘴的肉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吃到结界外面那些走来走去的新鲜血肉。
鱼宸看了之后觉得很失望,完全不像想象中那么有趣。扫兴地坐在一旁,等着胥景施法将肖玉弦的残魂聚起来。
刘子青站起身来,疲惫的脸上是再也无心无力说些什么的死寂,只朝胥景作了个揖便退到了一旁。鱼宸看着靠着墙的刘子青便想起了今天上午那个绝望黯淡的背影,心中对刘子青突然有了些兔死狐悲的同袍之感。
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下桌上灯烛燃烧的噼啪爆裂声
“刘子青......还是该叫你......凤钰!”胥景骤然发难,一双血瞳猛然看向靠着墙僵着身体的刘子青。
“道长莫不是糊涂了?我......并不认识什么凤钰......道长还是快快为家妻凝魂聚气,将魂魄送入轮回为好。”刘子青垂下脑袋,除了一开始略有些激动外,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鱼宸不知胥景话中何意,但他本能的相信胥景,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刘子青。
胥景半倚在结界上,结界中的肖玉弦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竟然开始瑟瑟发抖,颤巍巍地蜷在角落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凝重的气氛一触即发。
刘子青有些顶不住,愠怒地开口说道:“道长,时辰将过!你既已收了我的鲛人泪便该应我将弦儿的魂魄聚起,再不动手就迟了!”
鱼宸不知道现下什么时辰,但房中的阴气确实变淡了些许,只不过,这刘子青是如何感知?不过是一介凡人,肉眼浊体灵魄不清又怎能窥出其中端倪?
刘子青说完这话便变了脸色,怪叫一声,一道滚烫的红色灵光猛然袭向旁边的鱼宸。鱼宸身体比脑袋先做出反应,侧身躲开攻击,在香山宝卷中的磨砺此时终是有了用武之地。胥景见状目光一沉,甩袖间数道灵光打出,凌厉的杀意夹杂着血丝一样的煞气直冲刘子青面门而去。
刘子青撞破后窗逃了出去,鱼宸紧随其后,掐指捏了个法决将逃匿的刘子青困在一方空间中。胥景难得的赞了鱼宸一句,问鱼宸那个困住凤钰的是什么,和结界效果一样却不是结界。鱼宸红了脸颇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石之道义......”
“你将那三种道义叠加了吗?”胥景一眼便看透了其中玄机,那方世界显然异常坚硬沉重,将后院的石砖小径都砸出了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