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盏落地石灯映得房内分外明亮,灯火微黄,照出萧衍面上的复杂神色,听过秦峰一番肺腑之言,他才恍悟到对方的困扰,究竟是什么——原来他对她,不只是爱慕之意,更有惜才之心。
“等到你剿匪功成,重返京都之日,大可到御前为她请赏,公告天下。”
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的场景再度浮现,秦峰只觉那少女翻墙而入的动作太流畅,掩饰得太自然,心口又是一钝,淡淡道:“今日她去了天林坊,身上着的是男装。下午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她是趁人不备翻墙进去的。我想要让她堂堂正正地出入,已然等不到从燕地返京之时。”
萧衍皱眉道:“谢宁这样谨慎,难道不是好事?万一这训兵的动静传到秦岷或是秦曦耳朵里,咱们岂不是大事不妙了。”
起身拿了一坛新酒,秦峰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青玉杯,重新坐回到地上,“可我总不能看着她委屈求全。这般躲躲藏藏地遮掩,她面上故作无事,心中必然会不自在。”
萧衍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秦峰抱坛往杯中倒酒,烦躁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暂时受点委屈,总比暴露实力来得好。何况谢宁翻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与你有何干系?你在这胡乱担心,说不定她还挺喜欢翻墙回去呢。”
秦峰饮下杯中酒,冷冷地扫了萧衍一眼,“我请她相助,不是为了让她受委屈的。”
目光一闪,萧衍一针见血地道:“那你要如何?将训兵一事捅出去,逼得靖平侯府日日送进送出,满城皆知你安王请了谢女侠助你剿匪吗?别说笑了,你自己也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到底是什么。不然,你又何必在此借酒消愁?”
“呵,”秦峰摇头失笑,今夜不知第多少次斟满手中杯,寒潭香的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间,手一抖,洁白胜雪的锦袍上便沾满了琥珀色的酒液。
只是一刹那的惊诧,萧衍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视线定住秦峰看似涣散的眸光,正色道:“情字误人,我早与你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是坏了你多年筹谋?”
“多年筹谋,”秦峰自嘲地重复了一句,“若是我的大业,要建立在他人的委屈求全之上。如此苦心,还不如舍去。”
萧衍挑眉道:“不爱江山爱美人?这名头可不怎么好听,若是能有个两全的法子,叫你二者皆可得便好了。不过,谢宁也算不得什么美人。”
闻言,秦峰陡然抬头,眼中映出萧衍的慌乱——“喂,我说的可是实话啊,谢宁本来就不是什么美人嘛。”
眼中精光闪现,秦峰深吸了一口气,“你再说一遍。”
萧衍心虚道:“谢宁,不是美人啊。”
“不是这句。”
半晌静默后,萧衍的声音迟疑地响起,“若是能有个两全的法子,叫你两者皆可得多好。”
秦峰闻言点头,一扫之前郁结,神采奕奕地道:“我可以去找高侯,请他相助,光明正大地给谢宁外出的机会。”
“他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