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怕是大嫂一人难以善后吧?不知儿媳是不是该去帮忙?”
“不必了,”刘氏瞥了项氏一眼,冷冷作声道:“明日她若是没能将此事完全解决,便先留在这好了。”
短短一日的功夫,又岂能堵住浮微寺上上下下的悠悠之口?刘氏刻意要项氏留下,是要借此惩戒她没错,可转念一想,又何尝不是在给她机会消灭证据呢?
毕竟常七能拿到浮微寺的钥匙,其中定然与项氏脱不了干系。
不过照眼下的情形,谢宁也没有傻到出言反对就是了。反正浮微寺就算有人参与此事,也不过只是个帮凶。谢宁真正想要阻止的,还是项氏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之举。
此言落下,项氏却只是目光放空地立在那,并没有什么表示。刘氏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冲着谢宁等人略一点头后,便径直出了房门。
此时,房中倒只剩下项氏、何氏、谢宁、徐半夏等人。半晌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楼妈妈忽然抬头向徐半夏的方向看去,后者却似全然无所察觉般,自顾自地拿调羹拨弄着手中盅碗。
令人不免有些怀疑,这医圣传人也不知是习惯了我行我素,还是真的半分眼力都无。
项氏的目光在谢宁房中环顾了一圈,也没在意此时有外人在场,忽然将视线停在了何氏身上,似笑非笑道:“弟妹果然是打得好主意,如今我被留在此处了,也不知你心中是否分外得意呢?”
何氏神情温和地向她看去,“大嫂过誉了。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因你而起。若非你设下此局。宁儿与我也不会如此行事。”
何氏说的不错,谢宁虽自认自己并非什么好说话的善人,却也不会轻易与人为难,而她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针对项氏,也全是因为对方挑衅在先。
辱她父母,毁她名节,此等做法。又怎能不叫她心中恼火?她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个公道,一片清净。很难吗?
早在常七主动招认自己是受楼妈妈指使之时,谢宁便已心生警惕。她当然也知道。常七不会无缘无故地攀扯,可对方如此直白的举动,当中必然有诈。
她本可以选择更稳妥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的。如萧衍、徐半夏所说,如刘氏所愿。使其就此沉寂下来,而她的名声。也不会有任何受到损害的可能。
但她并未如此。她也明白再由常七污蔑下去,事态或许会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可她却不能任由对方如此轻易逃脱,不能任由项氏如此轻易地对她出手。简单粗暴得甚至毫无顾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谢宁悄悄地去找了何氏,说服她。或许是没用多少工夫便说服了她,来此为她作证。
她当时没有想过刘氏的态度。只是下意识地想给自己这边多加一份筹码,想让这位自己的长辈亲耳听听常七的供词。
毕竟她已经猜到对方会改口。
她用了一点小心计,甚至枉顾了外祖母刘氏的心意,为的只是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项氏尝尝肆意妄为的后果。
当然,何氏的帮忙也并非是全然出于好心。谢宁虽在侯府待得时间不长,却也能看出她处境的艰难。知她如今虽掌中馈,可侯府诸事,却还是不能完全做主,侯府中人,亦是只惟项氏之命是从。
是故,她与何氏之间,今日便算是共谋一场了。谢宁讨得了公道,而何氏也能借机打压项氏一番,正所谓是双赢。
不过从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此时项氏的脸色,可就不是太好看了。
但见她轻哼一声,故作不屑地嘲讽道:“是吗?那咱们往后就走着瞧好了。”
言罢,她便领着楼妈妈等人出了门,其间却是半眼也没有向谢宁瞥去。
项氏走后,何氏倒也没有多留,命人押着常七出门,便径直回了东厢。
***
第二日,或许是因为担心节外生枝的缘故,刘氏果然依言而行,将赝本预定的归期提前了两日,径直带着侯府众人离开了浮微寺。
不过项氏倒是没能与她们一同回来。
为这,一路上车夫停下歇脚的时候,高依妍没少给谢宁脸色看。只是谢宁并没理会她罢了。
此次回程与来时相较,倒不止是差了项氏一个变数,只因此番与她们同行的,还多了萧衍与徐半夏二人。
托这两人的福气,谢宁终于挥别了夏柔玉,很幸运地带着谷穗、明霜与徐半夏坐在了一辆车上。
虽然,这辆车上车夫驾马的技术很是糟糕。
“吁——”
也不知是多少次了,她们明明是坐在车上,却总是莫名颠簸起来,等到萧衍后知后觉地拉紧了缰绳,又会令人控制不住地向前一倒。
“喂,萧大公子,你行不行啊?”马车甫一停下,徐半夏便探身向前掀了帘子,不满地质问道。
萧衍的回应敷衍得听不出一丝歉意,“有的坐就不错了,挑三拣四,要不你来?”
徐半夏一时气结,忿忿地甩了帘子,“你——”
其实也不怪她恼火,萧衍这车驾得实在是有失水准。不过想想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尚书府大公子身份,谢宁也就不过多要求了,只是难免一时技痒,想要亲自出去驾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