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住在十七号院的郑勇和他正在念初中的儿子。
那孩子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如今到了似懂非懂的青春期,想法多了,行为上也就不受控制了。
不爱做作业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这事,郑勇不知道在家动手了几回。
可是打骂有用吗?
叛逆的还是叛逆,越打越叛逆。
“站住,你给我站住!”从黑影之中可以辨认的出,郑勇手上拎着个像棍子似的东西。
他儿子在前面跑:“爸,爸,别打了,别打了!啊呦,我这,我不跑还不得给你打死?”
“你个兔崽子,会顶嘴了你,看我不打死你!”暴脾气郑勇一下又一下的挥动手里的棍子,奈何兔崽子跑得快,每一下都扑了个空。
那孩子越跑越快:“我都认错了你还打,妈,妈,我爸要打死我了!”
冬夜严寒,小巷寂静。
郑勇儿子嗓门大,有一圈一圈的回音在风中飘荡着。
有好事的人家拉开门看,指指点点的。
江漓抱着苗苗站在门口。
她的视线绕过沈焰,始终盯着郑勇两父子的方向。
沈焰看着她:“怎么了?”
江漓没有说话,没有看他,她的眼神很平静,像经历了太多的红尘俗事,看透了一切的平静。
我已经碎了,但我努力的拼拼凑凑,补成了一个不完整的我,继续在世上苟活着。
沈焰好奇了。
京城豪门出身的千金小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让她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阿漓……”
“原来可以逃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沈焰没懂:“你说什么?”
江漓收回目光,望着他。
她是从什么时候感受到疼痛的?
嗯,不记得了。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张供桌,上摆祭品,两旁香烛高烧,近处一盏长明灯燃烧着,跳动着鲜红的火焰。
身形纤弱的女孩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没有蒲团,没有任何垫放之物。
眼前站着一个男人,黑色西装,容颜俊美。
“漓儿,把头抬起来,看着你母亲。”
女孩没动,像木偶一样,眼底无神。
男人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漓儿?不听话了吗?抬头,看看你母亲。”
供桌之上的墙面,悬挂着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
一张哭脸,悲凉凄美。
女孩慢慢抬起头。
男人问她:“漓儿,你母亲很美对吗?尤其哭的时候,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她更美。”
她没有吭声,安安静静的。
忽然,男人笑了。
几分钟后,他唤来佣人:“老规矩,结束了再让她跪一个小时。”
其实这个老规矩经常在变。
半年前是用皮带抽三十下,最近已经改成了用戒尺打一百下。
戒尺知道吗?
旧时剪裁衣服用的,一把有刻度的木板。
别说是女孩,就是成年人,挨上一下,那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男人离开前,语气很淡的交代着:“用力的打,如果她哭了,马上派人告诉我,要是留情,你就收拾收拾,明天不用上班了。”
佣人缩了缩肩膀,心想这狠心的爹啊。
想归想,人总是自私的。
江家给出的工资那么高,在同情心和金钱之间,佣人果断选择了后者。
她抓着戒尺进屋,弥漫在空气里的诡异檀香味令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阴森森的。
“大小姐,对不住了。”
女孩脑袋耷拉着,沉默不语。
“一、二、三……”佣人开始数数。
戒尺一下又一下打在女孩的背上,要换了其他孩子,在第一下的时候就龇牙咧嘴的泪流满面了。
而她,却始终面无表情,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任由伤痕一点一点布满整个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