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堤春水蘸杨柳,水流花片香。弄花噆柳小鸳鸯,一双随一双。
帘半卷,露新妆,春衫是柳黄。
翌日,奕儿大口大口吃粥时,宇文贺斜倚在酒楼香阁的珠帘外,慵懒随性的模样。
她吃着粥里的虾仁,含混不清道:“你在东海一直住客栈?”
宇文贺摇头,冷眼扫过去,淡淡戏谑道:“在下不才,尚不敢随随便便把昏睡的郡主带回家……”
“哦?”奕儿咀嚼着虾仁,纠结道,“你说的好像是这个理,不过你……就敢把昏睡不醒的郡主带去酒楼开宾房?阁下怎么不才?”
宇文贺环着双臂,满脸黑线,沉吟道:“你说的好像也在理,所以说,我昨晚就应该直接把你扔进海里。”
奕儿猛地呛了一口。
她也就是敢嘴上皮而已,想了想,她抬头,笑眯眯道:“我还想吃蟹黄包,顺便能不能再给我加一碗鱼带小面?或者一碗滴酥水晶鲙。”
宇文贺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晨光透过镂花窗子洒在他身上,朦胧又温暖。
他唤来佣人,吩咐道:“给她加一碟蟹黄包。”
奕儿连忙喊道:“喂喂喂,还有我的鱼带小面或者滴酥水晶鲙!”
“你昨晚昏倒是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大夫说今天一天你都要按时进食,但不能吃太多更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奕儿撅嘴,苦恼的耸拉在桌子上。
宇文贺上前,一巴掌拍在她头上道:“你这么嘴馋的人,昨天随便吃点,今天也不至于这样?你觉得怪谁?”
奕儿伏在铺了锦布的案上,侧头背对宇文贺,笑容逐渐消失。
半晌,她同宇文贺道:“那我昨天心情不好,又生气又伤心,我便什么都不想吃。”
宇文贺下颌微抬,冷峻道:“会被心情左右的人,大抵蠢出了天。”
奕儿扭头,愤愤不平的拍桌子,道:“你就不会被心情左右?人说什么做什么,难道不是心情主导?”
宇文贺缓缓摇头,嗓音淡漠道:“人说什么做什么,是应该被你最终想要的东西控制,你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应该是为了你最终想要的东西铺路,而不是被路途上的心情耽误了行程。”
晨光倾窗而落,莹白的光洒在他泛绸缎光泽的发丝上,更显得少年俊美如同神只。
奕儿鼓了鼓腮帮子,继而拍手称快道:“好高深……嘿嘿,嘿嘿嘿……”
宇文贺半阖着眸子,叹息摇头。
他就不该跟一个只会吃喝玩乐耍脾气的大小姐讲这些。
奕儿抬头,咬着筷子冲宇文贺干笑笑,心里不禁犯嘀咕。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肚子里没墨水的草囊饭袋?
犹豫了一会儿,她松开筷子,捧着脸笑的分外灿烂。
“贺公子,你来东海到底干什么啊?经商?看着不像啊。”
宇文贺饶有兴致的看过去,薄唇勾起道:“哦?那你来猜猜,猜中了的话……”
猜中了的话,那就把命留下吧。
他说认真的。
谁知,那吃的满嘴是油的小丫头片子,眯着亮晶晶的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我猜你来东海,不会是想当郡马的吧?”
宇文贺:“……”
半晌,他抬手捂眼。
奕儿蹦跶起来,指着他道:“我猜中了?你害羞了?”
宇文贺连忙摇头,皮笑肉不笑道:“我这是在反思我自己呢。”
他抬眸,叹息道:“认识你,是在下的不是。”
奕儿:“……”
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嘛!至于吗?
晨光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