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闹剧最终结束在奕儿的哭声里。
宇文贺还是被南骋带走了。
那夜的大雨过后,桃花凋伤,满地的红泥,过几天去看后,树上已经结了桃子。
去刑司的路上,马车里面宇文贺被套上锁链,与南骋对席而坐。
宇文贺扬唇,似笑非笑的望着南骋,浅薄道:“你如何查出来的?”
“你承认了?不装了?”南骋嗤笑,双拳握得发白。
接着,他盯着宇文贺道:“南宫先生是我南家的幕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们动静大了,自然惊醒林中人。”
“所以,”宇文贺抬起下颌,挑衅勾唇道,“你也没查到我的身份,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什么?”
“贺长安!”
雷鸣忽闪,可怖骇人。
“你们南家太贪心了,你以为长安的军队之所以能暗度陈仓,你父亲没有功劳吗?南宫先生之所以能再南家做事,是凭着你父亲的势,你父亲收了朝廷的好处,又与顾家积怨已久,自然愿意为了朝廷效劳,这次削藩,在所难免,你一个人改变的了什么?”
南骋心里猛地一沉,额角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袖管里的手缓缓收紧。
他怒不可竭,破口大骂道:“你卑鄙!这话你为什么不敢同郡主说说!?”
宇文贺嘲讽一笑,闪电映在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上,邪魅又冷冽。
“奕儿她不会相信你的,你既是南家少爷,就该听南家的话。”
南骋眼睛赤红,血丝密布,他气的咬碎牙齿,伸手猛地给我宇文贺一拳!
天泄暴雨,旅途阻塞。
“所以奕儿呢?!她这么喜欢你,你要帮南家灭了顾家吗?你要亲手杀了奕儿吗?!”
宇文贺被上了锁链,被打的嘴角渗血。
“不会!我会把奕儿带走!我会保她安然无恙,护她衣食无忧。”他抬头,斩钉截铁道。
“我呸!”南骋扼住他的脖颈,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老子从未见过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如果一个人隐瞒你、算计你、利用你!灭你满门,你需要这样一个人护你衣食无忧吗?!”
宇文贺片刻失神,而后轻笑道:“如你所言,比情意更重要的是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
那夜的雨冲落了十里桃花,仿佛一夜之间,那些粉莹莹的美好全都不在了。
南骋最终也没本事能把宇文贺带到刑司。
而是在路途上,就被南骋之父和南宫先生拦下了。
南骋只是个纨绔少爷,他终究代表不了南家。
更无可奈何的是,他永远说服不了他野心勃勃的父亲,也说服不了他单纯至极的小郡主……
势单力薄。
南骋还是最适合当那个风流纨绔的少年。
*
后来三天的时间里,宇文贺忙于种种,再见到奕儿时,是在芍城。
他立在芍城的城墙上,远远的看见那一抹淡淡的荷花粉色。
兵戈铁甲里,那荷花粉格外柔弱的显眼。
奕儿被南骋的人强行拉着到僻静的郊野里时,隐隐意识到南骋在骗她。
她愈发心急如焚。
王府的探子说,无论是南府还是刑司,都没有宇文贺的影子。
“南骋,贺长安呢?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我让我叔父把你的头割下来挂在城墙上!”
南骋站定,回眸苦笑,挥挥手示意副将呈上东西。
他盯着奕儿一字一顿道:“若是我南骋今日骗了你,我自裁谢罪!”
奕儿眉心微蹙,继而嗤笑一声道:“你的命于我不值钱,摆脱你认清现实,顾南两家早就势不两立!”
副将把一本花名册递给南骋,南骋捏着卷簿,额头上青筋暴起。
是盛夏的清晨,日出江花红胜火,漫天朝霞朦胧又淬了血似的红。
洛神城边境旁,全是绵延起伏的原始森林,翠绿翠绿的映衬着波光粼粼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