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教授姓胡。
从他头发胡子花白的程度来看,恐怕已经有六十多快七十。
但是看他站在讲台前面腰背笔直的样子,孟珍珍又觉得他恐怕没自己想象得那么老。
就在孟珍珍走进阶梯教室的大门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全场焦点。
走在她前面的荣月晓神态一点不慌张,说明这个教授通常也没多么严苛。
果然,胡教授一边点名,一边扫了一眼门口,视线在两人身前一转又自然地回到签到簿上面去了,就好像没有看见她们一样。
荣月晓一七六的模特身形,抬头挺胸十分从容地走在她身前半米,吸引了大部分同学的目光,这让跟在后头东张西望的孟珍珍很有安全感。
大教室里似乎多了一些嗡嗡的声音,孟珍珍留意一听,居然百分之八十都是在悄悄议论周敏仪的。
这个病休了一年刚刚回来上课的女同学究竟经历了什么,让这些想象力很丰富的同学们感到好奇。
她们两个迟到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教室最后排,互相挨着坐下了。
一路上孟珍珍只留意到脚下的水泥台阶,陌生同学的切切私语,却没注意到胡教授阴测测的目光。
也许是被上课前喝的凉水塞住了牙缝,一向佛系的胡教授今天心情有点躁。
看着教室里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当着他的面就那样肆无忌惮,让他有一瞬间觉得似乎没有人把自己放在眼里,按捺不住想要发泄一通。
“最后一排那位刚刚坐下的女同学,请你站起来。”
胡教授用粉笔擦当惊堂木敲了一下讲台,一蓬白色粉笔灰升腾起来,又被他的呼吸吹散,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做吹胡子瞪眼。
孟珍珍还没反应过来,社会姐却按着桌面昂首挺胸地站起来了。
胡教授原本打算杀鸡儆猴,整顿纪律,一看自己叫起来的人,嘿,怎么会是她呢?
那可是本地军区大佬的孙女,本校护官符的第一号人物,他不想惹,不敢惹,也惹不起。
老胡神情一滞,眼睛四下一瞟,看向了孟珍珍。
很好,生面孔,代表没背景。
“不是你,我是说你旁边那位穿白衬衫的女同学。”
荣月晓不明所以地看看老胡,迟疑地坐回原位。
孟珍珍施施然站了起来,但是她的内心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从容。
她一没上过课,二没有教材,课前第一问通常是要抽问回顾上一课的内容,要知道她的马哲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希望别提问,她想,答不上来多尴尬。
“这位同学,你不但迟到,连书都没有带,你这样的学习态度,我恐怕不得不请你离开我的教室。”
随着老胡话音一落,整个教室同情的目光都投向了后排,笼罩在她这个全场最悲情人物的身上。
一进教室就被老师赶出去,这对一个刚刚结束病休,第一天上学的女生来说,也实在太倒霉了些。简直是开局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当场就有同学低声为她鸣起不平来,孟珍珍定睛一看,那是坐在前排的221寝室一干人等。
不过当事人的心态和那些面皮很嫩的青涩学生完全不一样,对孟珍珍来说“赶出教室”并不是那么了不得的事。
听说胡教授打算就这么把自己放走,她心里一盘算,还觉得节约了一节课的时间。
她打算利用这个寝室里没人的时间,去把铺盖之类的东西搞定。不然回头寝室里都是人,她每拿出一样东西都得费力气搞障眼法。
“好的,老师,我以后会注意的。”
新来的周敏仪同学没有辩解,也没有不服气,而是很干脆地认可了这个惩罚,叫一众学生都大跌眼镜。
孟珍珍用口型对荣月晓说“钥匙”,准备自己先回寝室该干嘛干嘛。
可是社会你月姐没有掏钥匙,她看看“含冤受屈”的周敏仪,把脸转向老胡,柳眉一竖直接拍案而起,
“胡教授,我也迟到了,我也没带书,那我就和周敏仪同学一道离开吧。”
老胡有亿点点尴尬,荣大小姐这是在帮人打抱不平?
这时候前排房建军也站起来了,“报告,我们班周敏仪同学之前一直是病休,今天早上才报到的,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去领教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