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给人一种沉着感觉的大妖王只是两眼没什么特别感情的看着这么一个来拜访自己的后生。
挑战一位妖王,这种事情,或许在旁人看来已经悍勇无匹,但在这位的人生履历中,还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听了我的猜测,他伸手扣了扣耳屎,一副“嗯,差不多就这样”的表情,继而伸手往外那么一弹。
随即,在我期待又崇敬的目光中,那位悠悠然道“早年,我在西边游历,遇到过一座活火山。倒也不是说和平常能见着的那种很像,那里面的火很邪性,我只在三十三重天上见到过一次。”
这段我熟啊,于是我悄咪咪的问道“是过火焰山那次?”
大妖王想了想道“差不多吧,民间好些人都这么叫,但准确来说,那里应该是一座失落的古城,整座城都变成了灰黑的泥炭,路上还有牛羊行人货物商队,不过都变成了高温下的焦炭最后风干成了岩石。我原本打算绕过去的,但有个同行的家伙非要去凑热闹,于是我就只能跟着同去。”
“你知道古老年代里,某些神明的特质会在神明死后独立出来吗?”
这我回忆了下,记起前不久女人才给我科普过的一些有关权柄的一些知识,其中,比较容易被人掌控的次权柄部分拥有活着的特性。
替换成大妖王口中某些神明的特质,或许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些特质也就是神明的某些权柄在祂陨落后自发的开始运作。”
随即我回复道“是指某些富含又神灵威能但不属于各种意义上的生灵的那种东西?”
看到他点头,我也确认了下自己的叙述没有什么问题,继而解释道“我们一般把这个称作权柄,即神明拥有的执掌某些权利的能力。”
他并没有驳斥我的这个叫法,反而用有些有趣的口吻道“确实,这个说法听起来也很符合特征。”
“我之前遇到的那一个独立的权柄似乎像是一头刚诞生下来的野兽,它很危险,大概接近一位金仙的水准。”
“额…金仙是指什么?”
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
大妖王似乎有些意外,他性子倒也还算不错,愿意耐心给我解释,说“人间修行,有两道坎,一为真人,二为天人。天人之上有大长生之说,实为天下待职陆地仙人,而通过聘书,直上九天位列星宫的则称呼一声金仙。类比做妖族,大概就类似妖王这个水准。”
大妖王的说法比较官方也很详细,而在给我答疑解惑的过程里,我其实很想问一句,后来天上有没有给你补个什么官职来着。
但,这也只是想想,谁能不知眼前这位当年曾被天上戏耍了三次,这最后,他恼羞成怒打上天去,搅的是天翻地覆。
我除非嫌自己命长,不然万万不敢去招惹他。
“那么后续呢?您在那处古城中发现了什么?”
大妖王回忆了下道“从刚踏入那片区域,我就很明显的能感应到有种力量在排斥着我。这一点你在来的时候应该也有所感应。”
我回想起先前踏足祂的神殿时,身揣死亡权柄,仅仅是停留在外围就已经举步维艰。于是顺着这个思路,我拓展道“也就是说,不同权柄之间会相互排斥?”
大妖王没有否认,进而完善了我的猜想。
“权柄都会有一个源头,在相同或相邻的情况会有聚合的倾向,反之亦然。”
这句话要理解起来不难,诸神部分拥有着的主权柄,彼此间是独立出来的,而由主权柄演化诞生出的次权柄彼此间会相互影响也不难理解。
同一条主权柄下的次权柄彼此间可以共存,而不同主权柄,比如空间和时间下辖的则无法兼容。
所以,当初后土娘娘和赤霞元君追我的时候,没办法利用时间之类的就合情合理。由此我也才发现,女人给我的这双眼睛的变态之处有多离谱。
大妖王没有等我消化完,他自顾自说到“我在进入之时便被排斥无法更深一步的进入到核心区域,但可以确定一点,这支权柄的源头不是来自地府或天庭所掌握的那一部分。”
“它具体代表哪些方面的权利?”
“无序”
大妖王眼眸中倒映出我的疑惑和不解。
这个词有些抽象,甚至让人无从联想。随着我们的深入,周围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荒芜的空地,在远处,一座尖端冒着黑烟的活火山突兀出现在了远方,周围炎热的仿佛沙漠中最让人煎熬的那个时段。
我从这位大妖王的背影掠过,看向他显现出的记忆中那片失落之地的样貌。在神灵层面上,确实是有手段做到这一步。
看着黑烟缭绕,天空上盘旋着的紫红云团,一种不详笼罩在了我的心头。
“自武煌国起兵,先夺陇右关内,按照游记上记载,那火焰山应该就是在陇右道附近吧?”
我望向身旁的亲历者,寻求他的确认。
云团之上,开始有热焰顺着漆黑的岩石往下满溢,周围那些似雕像般的枯石经风儿吹啸,一个个发出凄厉的声响,宛如群鬼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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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王默默找了块石头坐下,这里只是他意识的投影,所以也不会存在什么危险,况且这个世上还真不一定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
“你想成为妖神,有资格但太年轻了,赤乌也一样。你们生处的这个时代和以前不太一样,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做妖,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大妖王的神情变得有些萧索,他背后,喷薄的火山灰污染了大片天空,空气里到处都是弥漫着的硫磺的气味,焦炭炙烤着这里每一寸的土壤,我似乎都能闻到当年被烈火焚烧后,活物们的吱吱肉香。
“当然,从始至终,无论是人还是妖,亦或是其他一些族群,本质上的身份都没有变过。”
他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长者,言语里都是对晚辈们的告诫。
“如果不去争取,那么谈何改变不改变呢?您当年不也是一样,为了整个妖族,为了你和你的朋友。”
我并不否认他的话,但同样的,我也不会完全认可。
大妖王挑了下眉毛,他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像是在笑如今显得有些英雄迟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