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海潮还没有退到最低位,多数人都在追逐着缓慢下移的水线走,务求在海水退开的瞬间就把搁浅的海鲜给抢先捡进自己的桶里。
不过也有人没有寄希望于没个准数的潮水,老老实实选定一个位置,挥动锄头哼哧哼哧地挖花蛤。
赵梦娇不在这些人里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蓁只粗略扫了一眼附近就没再去管,她径直朝着上一次跟李小弟去的那个有着大礁石的方向走去。
她对于那片红树林到底还是没有死心,寻思着要是在礁石那边没有收获的话,那她就索性一直往前,走到红树林去。
不亲自去查看一下现场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了任何海鸭子活动的踪迹,她就很难做到完全死心。
抱着“给自己个痛快”的心态,林蓁甚至都没有怎么仔细去搜索大礁石,只意思意思地转了一圈之后就转身往红树林去了。
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到,又花了大半个小时沿着红树林的边缘走了一转。
没有,是真的没有。
涨潮时海水会淹到红树林这个位置,但根据树身上海水侵蚀的痕迹来看,涨潮并没有完全覆盖整片红树林,靠海岸侧约有五分之一的面积是几乎不沾水的。
就算退潮后红树林里留下的小鱼小虾等海洋生物可以成为海鸭的食物,让它们不必离开红树林的范围觅食,但是照说遵循优生优育的生物本能,海鸭们应该会把蛋下到没有被海水泡到的位置才是。
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就变窄了。
但是林蓁透过外围相对稀疏一些的植株往里面瞅,枝叶间隙的空地上,一个海鸭的脚丫印子都没有看到。
好吧,她死心了。
林蓁扛着锄头拎着桶,兴致不高地往回走。
快走到大礁石位置的时候正想去仔细再搜搜,赵梦娇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阿朵!”
“东西我帮你一起抬吧!”赵梦娇欣喜地快步跑过来,伸手就去抓林蓁的木桶,顺势探头往里面看。
看到桶里空空如也、连沙蟹都没有一只时,也许是意外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她整个人都傻眼了,满脸呆滞地看着林蓁,“阿朵,你这是……这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怎么?”
她本来以为李朵丫自己一个人独占了这边一大片地方,收获应该一桶装不下了才是,刚才远远就看到对方拎着桶似乎挺吃力,所以她才急匆匆赶着过来帮忙“分担”的,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
赵梦娇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冲得有点太早了。要是……
“谁知道呢?我本来也是看其他地方都有人去了,就这边没人才过来碰碰运气的。”林蓁十分佛系地摊摊手,“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来这里了,也许在我之前已经来过一拨人了呗。”
“你这出来半天,要是什么都没带回家,你妈会不会找你麻烦啊?”赵梦娇蹙着眉,鼻翼侧的那颗黑痣也跟着一颤,神情担忧的她茶言茶语张口就来,“怪我没用。如果我能捡到多些海货就好了,可惜的是我手脚没有她们快……”
林蓁瞥了眼被赵梦娇扔在几步开外的木桶,知道自己手脚慢还带这么大一个桶,这司马昭之心也只有原主没看明白了。
她随手指了远处潮水涨到最高时才会淹到的位置:“要不你到那里挖些花蛤去。”
赵梦娇赶海收获小,除了她手脚没有别人快这个天然的体质被碾压因素外,更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在于她自己主观上对这件事的抗拒懈怠。
她既想吃鱼吃虾改善伙食,又不想动手去碰,嫌抓得多了会满手腥味。
她总觉得自己这种文化人,到了海边,更应该做的是对着海水、海风、朝阳和云卷云舒吟诗作文章,辛辛苦苦地争着捡那点海货,那应该是没文化的村姑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