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宫神色忽然很奇怪,仿佛我这样的说辞让他想起什么似的。再细看我的面容,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是个心理医生,此刻不知怎么觉得自己心理有点不正常起来,微笑道,“我?疯疯?这名字念着不好,我叫你小凤,不,还是叫凤倾好了,这样更顺口……”
小凤也好,凤倾也罢,只要不是小凤仙就好了,小凤仙是个名妓,不安逸。其实,叫什么并不重要,是不是?主要是看谁在叫。
“小凤,你有亲人生病了?”
我忽然想起曹丕,他的点滴滴完了吧,不然空气跑进去可是不好玩的,“嗯……是我的一个朋友,糟了……他的点滴大概滴完了,得拔掉针头,我去叫护士……”
“不要急,我给拔了就行了……”我本要婉言谢绝,可是,如何谢绝得了?靳宫边说边就从开着的门口走了进去。
点滴正好滴完,眼前一花,曹丕以为是进来的医生,也没在意,只是看着我,我今天情绪不太对劲,他觉得很蹊跷。现见我满脸的欢喜,和我先前的悲哀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松了口气。
针管已经被拔掉,曹丕走下床来。
靳宫看看他,又看看我,微笑道:“你这位朋友已经无大碍了。我要开会,先走了……”他边说边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我……”
我正在害怕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正想鼓起勇气给他留个自己的电话,见他先给自己名片,不由得欣喜若狂地接过名片揣在包包里,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电话号码,却见曹丕的目光已经完全转到了靳宫身上,这一看不打紧,他立刻认出了这人是谁,目露凶光,几乎恨不得当场撕碎他。
我暗道不好,曹丕已经一拳挥了过去,正打在毫无防备的靳宫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下巴都差点歪掉了,然后,是曹丕愤怒的咆哮:“公瑾,你这个秃驴竟然还没有死?你身为堂堂国师,却不守清规,欺辱君上,你在家庙引诱凤昭仪已是罪该万死,如今居然又敢在病房里当着朕的面勾引朕的老婆……”
这是唱的哪一出?“朕”和“老婆”这两个词语联系在一起,怎么那么古怪?半文言半白话?
饶是靳宫那样权威的精神病专家,也分辨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退后几步,看着刚刚输完液的男人那样生猛而真切的暴怒,以及他身上那样强烈流露出的霸气和盛气,他眼神虽凶,却十分凝聚,绝非胡说八道的神经病人那种散乱和病态。
他分明是一个力壮如牛的健康人!
他又疑惑地看看我,我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曹丕又是一拳挥过去,我抢身上前挡在靳宫面前,嘶声道:“他是靳医生,不是公瑾,你干什么?”
靳宫迅捷无比地一下将我拉在身后,伸出的手挡下了曹丕愤怒的拳头,嘴角流血却面色平静:“先生,你认错人了。”
曹丕自幼习武,孔武有力,可是,伸出的拳头却被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架住,也不由得一惊,靳宫还是满面微笑:“先生,我是精神病医生,一般患者病情发作时都力大无穷,难以控制,不过,我从小习跆拳道,是跆拳道九段,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最重要的是,我是靳宫,不是你说的‘公瑾’……”
曹丕松开手,眼前的人虽然不再是僧袍光头,可是,那面容分明就是公瑾,丝毫也错不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郭嬛——郭笑——心里一动,郭笑也并不等于郭嬛啊!他悻悻然道:“你可以滚了,今后再敢打我的主意,我要你的命……”
我又气又急又是羞愧难当,不安地看着靳宫。
靳宫微笑着向我点点头,又细看曹丕,似乎在判断这个一脸暴怒的男人会不会痛打他身边这个女人。他看了好几眼,见他愤怒的目光只是盯着自己并未转向我。
他还是微笑着:“小凤,我走了……”
曹丕怒声道:“快滚……”
靳宫走出门,笑得那样斯文的声音轻轻传来,“小凤,以后有男人再在你面前挥拳时,你应该躲得远远的,而不是迎上去替他人挨打。挨打是男人的事情。记住哦!”
他边走边将右手高高伸在右肩后面,挥挥,手指纤长有力又白皙整洁,看起来简直令人赏心悦目。曹丕气得要冲上去扭断他的脖子,却被我一把揪住了。
直到靳宫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收回目光,曹丕冷冷地看着我:“不要对奸夫流露出那种依依不舍的目光……”
“什么叫奸夫?仇昭仪才是你的小妾,我不是,我是我,你最好搞清楚这件事情……”
“我清楚得很,你就是我老婆,是我下了金册金宝侧立的老婆,这是事实……”
我气得几乎要扑上去撕咬他:“你都害死公瑾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死了么?他明明就在那里。”
我也迷惑了,公瑾明明死了,可是靳宫却分明就是一个崭新的公瑾。但是,靳宫却绝非穿越来的,他受的那样的教育和那些博士头衔,可不是从皇家庙宇里带来的,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现代人。如果他不是公瑾,他怎会有那样的微笑那样的眼神?那些都是烙印在心的,一看就能辨认出来的。</div>
莫非,这是一千年以后轮回转世的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