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鲜血染红了辛者库的污水。
几声脆响,是女子的指甲断了,她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魏凉终于叹了口气,轻轻一用力,制止住姜朝露。
“命令我,我就出宫。”他哑着嗓子道。
“好,本夫人命令你……”姜朝露话没说完,身子便被某个大力一带,转入了恭桶后。
辛者库的恭桶堆成小山,隔绝所有视线。
宫人和暗卫捂着鼻子,不愿近前去,顾名思义,谁愿意靠近恭桶。
恭桶的小山后,魏凉将姜朝露压在宫墙上,他锢着她,看着她,目光深处泛起了夜色。
姜朝露抚摸他脸上指甲划出的血印,哽咽道:“……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命令你。”
魏凉扯扯嘴角:“怎么,朝露夫人是在顾念旧情?可惜了,奴倒是都忘了,沧海桑田,早就过了。”
这话说得刻薄,如尖刀扎入心脏。
姜朝露霎时面无血色,呆呆道:“魏凉,此地只你我两人,你何必说这种话。”
魏凉眉梢一挑,他凑近姜朝露耳畔,一字一顿:“阿葳,你以为我留在宫里是作甚?”
顿了顿,他笑了:“我恨透了你啊……”
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
明明是暧昧的距离,两个人却咫尺天涯,恩怨都缠成了结。
死结,解不开了。
姜朝露瞳孔猛缩。
她转向魏凉耳畔,失神的呢喃:“好,那就不死不休吧,地狱,我们一起下。”
血红的泪,从她眼角滚落。
人间,所在即地狱,与你不死不休。
姜朝露将魏凉传回了朝露宫。
当晚,姬照看着跪着给他脱鞋的魏凉,没缓过来:“你……不是在辛者库?你是魏凉?”
“奴魏凉,见过王上。”魏凉跪拜,头深深的碰到地面,恭敬如斯。
相当合格的奴颜婢膝。
姬照看看他,又看看姜朝露,恍然:“姜儿你今晚特地请寡人过来,就是为了……他?”
“妾自作主张,把魏凉调回来,就近身伺候,王上不会介意吧。”姜朝露挠了挠姬照手掌心。
“你是夫人,当然有权调动宫人,至于介不介意……”姬照目光微闪,当着魏凉面,伸手将姜朝露揽入怀里,“只要他是懂规矩的寺人。”
后半句意味深长,加重了寺人两字。
没想到姜朝露毫不介意,转头就叫魏凉脱裤子:“虽然宫内都检查过,但若王上不放心,大可亲自看看。”
魏凉滞了片刻,遵命脱掉了裤子,他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姬照也真的亲自看,像看猴儿似的,嘲讽:“魏凉,很痛吧,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寡人的封将令都下了,你堂堂小将军,偏选着绝路走,怪不得寡人吧。”
魏凉沉默。
姬照大笑起来,笑声逐渐扭曲和疯魔,他一挥手:“来人!朝露宫的宫人都过来!都来看看啊,魏小将军真的没根儿了!”
宫人虽面露不忍,但不敢违抗王令,聚拢来围着魏凉,看猴儿。
众目睽睽,近乎于剜肉的羞辱。
魏凉终于浑身颤抖起来,他拳头攥紧,一滴滴,掌心淌下血来。
姜朝露始终旁观,和姬照打趣,娇滴滴的,目光都没往魏凉身上瞥。
姬照最后那点疑虑散了,一挥手屏退宫人,让魏凉穿上裤子,就留在朝露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