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后,已只剩所谓天下五绝,五人共担十人的压力,艰险处可想而知。其中王重阳出力最多,几乎以一当三,然则月光宝盒仍似无止无休,待到最后关头,欧阳锋忽然罢手,更以一掌向重阳真人打去,怒喝:‘去你的飞升成仙,白耗我半数功力!’而后飘然远遁去。”
“重阳真人重伤,阵法旋即告破,吸力停息、光华敛尽,宝盒复归原样。至此,‘月光宝盒’乃神奇器物,已无可争议,但是否能让人破碎虚空、白日飞升,一切尚且存疑。余当日亦处华山之巅,所记所述切身所感,至今思来仍觉惊奇。惜乎重阳真人殁后,宝盒亦不知所踪。”
白告坐在窗边,从舷窗望出去,水天相接一线,万里波澜无边。有阵阵海风伴着鲜味,吹拂扑面入鼻。
他迎着那腥风,捧着那本《异闻录》细细研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敢放过每一个字。待看到“宝盒亦不知所踪”时,心头宛如被一只大锤重重敲击。
不过他心态向来甚好,瞬息又恢复过来:就算宝盒没有失踪,他又能如何?
王重阳集齐十位顶尖好手尚不能成功,那么他若想探究“月光宝盒”的秘密,恐怕不仅要不断强健己身,更要大经几番周折,聚齐比华山论剑时更强的绝世高手团队……这何其之难!
但世间万事的魅力或许也正在此,就以玩游戏而论,要是一出新手村就把最终魔王干掉、翻版爆机了,那这游戏还有什么意思……想到此处,白告的心情更放松下来:这些时日他所获情报颇多,与刚从竹庐出来、如无头苍蝇一样瞎窜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进展。
事情困难无所谓,至少已经有目标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猜出了这本《异闻录》的作者。
这本书,由黄药师相赠,“普天下只此一本”,再加上扉页上面那一句诗,倘若接续上桃花岛的那副名联,似乎也毫无违和感——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人有悲欢成空幻,心无旁骛是逍遥。”
有资格参与三十年前的“华山论剑”,又有那闲情逸致和深湛笔力,去写作这么一本“离经叛道”的志异奇书……普天下除了桃花岛主黄药师本人以外,还能有谁?
如今东邪已经是他师父,又亲自赠送这本书给他,倘有不明白的地方,自然有机会询问作者本人。
试问整个天下,谁还能对这些奇闻传说有更深入的研究?几乎没有!也难怪当时黄药师会说:“若说天下间谁还能有法子能帮你,恐怕也只有我这个老头儿了”……
念及此处,白告精神更加振作。把书翻回“月光宝盒”那一章,从头开始,一页一页往下阅览,甚至连每幅图的细节、每一处注脚标识都不放过,那是名副其实的“精读”。
他就这样沉浸其中,看得极细极慢,不知不觉都忘了时间。
此刻波涛阵阵、船桨声声,门外突然响起乒乒乓乓的跑动声,郭芙的声音遥遥飘进屋来:“臭孩子,快出来陪我们玩捉迷藏,他们俩笨死啦!”
然后“砰”地一声,这个小丫头撞进白告的屋子里来。
这段时日郭芙没怎么来找过白告。她有了大武小武两个新玩伴,也不算寂寞,三个人每天过家家、打石子、捉迷藏,极个别时候杨过也会掺和进去,一群人每天都是笑咯咯的,那可是开心极了。
今天却又想起了白告来。
郭芙一脚踢开门闯进屋子里,两腮鼓鼓的显然还在生气,一边走进来一边叫嚷:“那两个笨蛋,半炷香不到就被我给找到了。”
“那多半是他俩让着你。我正看书呢,不想出去玩。”白告敷衍着推辞,视线都没从书页上离开。他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成年人,可不想跟一堆小孩儿躲猫猫,以往也从没加入过几位少年少女的游戏。
“书有什么好看的?”郭芙嘟起嘴站到他身后,悄悄斜眼瞟去,然后露出个很难受的表情。
这郭大小姐之前曾说过,她最讨厌看书了。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着就像一群蚂蚁般令人难受。
“你还小,不懂。”白告也懒得解释。他今天终于寻到了“月光宝盒”的新线索,正是津津有味的时候。
郭芙嘟起的嘴就扁了下来,过了好一忽儿都没有声息。
蓦的,脑后呼呼风响,白告不必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侧过身子右拳架出,挡住了郭芙劈来的一掌。
却听“砰”的一声,原来郭芙自小在郭靖黄蓉等大高手身边耳濡目染,即便自身不太用功,一身内力修为也是不俗,白告这一拳与她那一掌相接,两股真气相冲,居然生出闷响。
白告自认为这段时间内力进境迅速,却也被震得手腕酸麻,暗忖这力道怕是比武修文都强。郭芙同样眉头一竖,龇牙咧嘴做了个怪相,呵斥道:“看我这招‘春云乍展’。”
说着她两手交错成掌,前后拍来。白告知道这是落英神剑掌之中的一招,这一路上曾听黄蓉介绍过,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当下不敢大意,凭着本能,双拳使足力气向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