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来邰晏黎更加深邃而深沉的注视。
只不过盛欢说完便扭头看向了窗外,没能发现那双湛黑眼眸里的温情柔和。
思想跟阅历都成熟的成年人,在看待某些寻常问题,肯定是难以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而自己在邰晏黎眼里,又是一贯没长大的小孩儿形象,在大人眼里,小孩儿心性不稳爱哭闹又经不起打击的特征尤为根深蒂固。
所以盛欢的第一反应,是邰晏黎以为自己会想不开。
可能其中也不言而喻的包含了关心,但盛欢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太多。
邰晏黎于昏暗里盯着盛欢的发旋看了片刻,听得出她语气确实没什么问题,遂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恰逢路口等红灯,邰晏黎又开口:“想好了要起诉?”
盛欢稍稍侧头,视线只停留在男人肩膀的衬衫处,没敢抬眼再往上一步,有短暂惊讶,她在派出所写了起诉状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不过转念一想又随即释然。
这人想要探听到某些事,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也不一定是从谁的口中得知,他自有自己的方式。
盛欢轻声“嗯”了一下。
今晚,邰晏黎的每一句,语气似乎都不一般的温柔:“那就给你找个律师。”
闻言,盛欢下意识想回绝,却又想起杨精灵家里也算是个小豪门,再不济,也比她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背景强厚,在处理这种事情上,难免不会以钱谋私以权压人,单靠她自己据理力争,最后也不一定能取得她想要的结果,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邰晏黎肯帮她找律师,即使扯不上雪中送炭,无疑也是让她事半功倍。
思及此,盛欢没说出拒绝的话。
又过了一两秒,盛欢嘴唇念动,想说声谢谢,可一对上邰晏黎那双轮廓深邃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听你的。”
谢谢什么的,未免太显生分。
邰晏黎眉梢上扬,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对她的乖巧顺从看的出颇为满意。
没过一会儿,邰晏黎接了个电话,言谈间讨论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盛欢放空思绪,发呆似的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致,耳边断断续续响起的,是男人温和磁性的嗓音。
不像是在跟下属通电,可能是某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许还是个年龄上的长者,所以他言语间谦和,并不让人觉得积威甚重。
直到车子开进锦江别墅区的地段,盛欢才反应过来徐助理压根就没问她要不要回学校,料想这是邰晏黎的意思,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盛欢也不想回去“触景生情”。
遂什么都没说。
下了车,邰晏黎的这通电话还不曾结束,对盛欢打了个先进去的手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接着讲电话。
别墅大门是可以指纹解锁和面部识别的,但她目前为止只能算是偶尔来借宿的客人,并没有这个权限。
盛欢将邰晏黎背过身去讲电话时,递给她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内心平静无波的同时心想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念头来:不知不觉间,不知道该说是邰晏黎,还是这里,无形中成为了一个她可以归宿的避风港。
过去一个月,仿佛还是昨日种种浮现在眼前,从她第一次在邰家见到邰晏黎,到现在归家一般的出入锦江别墅,都恍隔如世一样。
盛欢一手握在门把手上,一手转动钥匙,“啪嗒”一声,然后缓缓推开防盗门的时候,盛欢转头看向院子里,邰晏黎站在桂树旁,衬衫西裤尽显成熟男性的魅力,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的姿态闲适,身形玉立,单是站在那儿,视觉上都给人一种享受。
也许是心有灵犀,邰晏黎突然扭过头来,院子里的光线不甚明显,看不清他脸上是何表情,盛欢只能依稀靠他转身的动作来辨别,他确实发现了自己的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