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季雨菲在她膝头好奇地抬着头等回答,景姑姑摸了下她的头说道:“你皇伯父刚登基那会儿,大家都说他像先帝也就是你皇祖父,说他长相像,性格也像,那会儿你父王年纪还小,我跟他也不怎么熟悉。”
“你皇伯父,毕竟也是先帝所出,总有相似的地方,但依姑姑看来,其实更像你皇祖母…罢了,终归,你皇伯父秉承了先帝的旨意,这些年一直善待于我,还把阿宁送到了我身边,就冲这一点,姑姑我,也会一辈子感激他!”
不对啊,貌似是阿宁那家伙自己误打误撞碰到了景姑姑吧?季雨菲觉得功劳不能这么算啊,不过…呃,阿宁当时拜师啥的,毕竟也得她家父皇首肯,而听景姑姑的意思,这件事搞不好也是皇帝有意牵线搭桥把三公主引到景姑姑宫里去的,那倒也算他有心了。
反正景姑姑作为一个无儿无女的女性,对后来已经稳坐皇位的自家那位皇伯父来说没啥威胁,既能遵循他已逝父皇的旨意,也能在当时情况下相对隐蔽地让她帮着扶植起三公主这个给力的工具人,何乐而不为。
当然,皇伯父也好,皇祖父也好,都已经入了皇陵,这会儿去跟景姑姑再较真这些没啥意思,季雨菲便依旧选择了默不作声地听着,不插话不捧哏,而景姑姑似乎也没期待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反馈,依旧自顾自往下说,这次倒是说到了所谓更像皇祖父的自家父王,虽然其中也夹杂着很多她自己的感慨,看来今晚因了白流苏的这场婚礼,这位姑姑真是触景生情了:
“后来你父王开府,娶妻生子,自然更是没怎么见过他,说起来,那些年,倒不也不全是外在的环境,主要是姑姑自己,因为太过思念先帝,选择了缩在章台殿里不出来,这一缩,呵呵,真可说是不知春夏,无论寒冬,多少时光就这么白白流走了!”
哎呀,听到“太过思念先帝”这句话,季雨菲虽然依旧低头趴着,耳朵却立马竖起来了,难不成这才是此番话的重点?所以因为今儿触景生情,景姑姑要对自己吐露心扉了?赶紧继续保持沉默状态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别一个不小心把她的内心话给“吓”回去了。
但这会儿景姑姑其实并没有在留意季雨菲这个唯一的听众,她只是出神地看着外头房檐下挂着的两盏红彤彤的大灯笼,犹如自说自话一般地讲着自己当年的那些心事:
“后来见到你父王,其实也是在做了阿宁的师父后,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王爷,便觉得,王爷虽然没有先帝那般杀伐果断、沙场里锤炼出来的铁血气质,但却像极了先帝在朝堂之外的家常模样,就跟他的另一面似的。”
“而这一点呢,主要是从你们父女俩相处的时候看出来的,你父王对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说什么,总是笑眯眯的,这一点,连阿宁都跟我说过好多次,还说你挽着你父王的胳膊撒娇,也不知她是觉得稀奇还是羡慕,可能多少都有点吧!”
那家伙羡慕自己有个父王可以撒娇?好吧,也许确实有,毕竟在末世里她也几乎没见过亲爹娘,不过可能更多还是觉得稀奇吧,连个笑脸表情都主动做不出来的末世人,哪里见过这等正常的家常生活,穿过来后又是在没啥亲情的皇室,说起来,就连阿桃小姑娘,也是被培养得跟个小淑女一般,哪里有跟自己这般拉着老父亲的胳膊腆着脸撒娇的。
想到这里,季雨菲心里一动:三公主如果觉得稀奇,那啥,宫里那个变态可能也觉得稀奇吧?所谓物以稀为贵,觉得自己不同于寻常贵女,所以…?
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也是个变态的原因,根本不用去想,反正父王已死,此生不能说跟陈长安不共戴天,也算是势不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