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这次出行是隐藏本来身份的,给自己的假身份是一个有钱的布商,此次出行是出来考察行情的。
白宁一般出行,比如在大街上,这种惹人注目的地方,他是不带白发的,选择让我陪同在身边,主要是因为白发的一头白发太过惹眼了,走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要是为了遮盖白发而带一个斗笠,那更惹人注目了,想想就觉得很奇怪。
一般这时候我也不知道白发在哪里,我猜测应该是在暗处一直跟随吧。
到达县城里的时候,刚好临近中午,我们在客栈订了三间房,顺便吃了个午饭。这个县城还是很大的,虽然说是很乱,但是很繁华,白天在街上行走是一片安详平和的样子。吃完中饭,白宁去休息,他中午有午睡的习惯,我找白发,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站到我身后,抱着一把剑,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样。
我和他说他守着,我出去玩,白发听完转身就走了,算是默认吧。我出了客栈,拿出红绡系在腰上,我和房越说过这是暗号,代表我想见他。系上红绡没过片刻房越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察觉到他脸色不对,连忙把他带到没人的巷子里。
前后看看,巷子无人,又远离闹市,而且这里光线昏暗,杂物较多,即使来了人也能及时躲藏。确定安全之后,我赶紧拉开他的衣裳,他的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浸透在衣服上,把衣服染成一片红色。
“啊......”我发出一声惊呼,却又不敢叫出声,怕引来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这鲜血淋漓的伤口难受的厉害,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药,包裹全都放在客栈了。
房越自顾自穿好衣服,道:“那个白发有问题。”
我愣了会儿,这才不敢相信的问道:“所以,你是和他打了一架?”
“嗯。”房越淡淡应了声。
事情一时间变得很复杂,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去据点处理一下伤口,白发的事情后面再细说。”
乂阁在这个县城的据点就是一个小茶庄,很不起眼,平时也没什么人上门光顾生意,我进门之后,看店的伙计先是冷了一眼,我亮出令牌,伙计连忙带我们去了后院。
茶庄老板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我没见过她,不过是在来之前查阅据点名单是看过她的画像,查香——她的名字。
当上乂阁据点的老板都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全能高手,除了不执行杀手任务,基本什么都会。当然也不是说他们不会武功,一般一等一的高手才能竞争据点老板的位置。我曾经也想竞争过,可是被门主无情拒绝了。
查香帮房越处理好伤口,嘱咐道:“你们是在执行任务吧,房公子伤的比较深,最近需要静养。”
没等房越开口,我立马站起来道:“你这几天就在这儿养伤,我会常来看你的。”
我匆忙离开小茶馆,回到客栈,白宁已经醒了,正悠悠然坐在窗前烹茶,白发也随坐在旁,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白发背后的那把剑上。
就是那把剑划在了阿越的背上!
“你去哪儿了,回来怎么一脸怒容?”白宁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耐心烹茶。白发也抬头看着我,面无表情的端详我许久,好像是打算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事情出来。
我敛了敛神色,走了过去坐在蒲团上,“没什么事呀,外面下雨了,淋了点雨有点恼怒。”说罢,我伸长脖子闻了闻空气中的茶香,惊叹道:“今日煮的什么茶?”
“怎么阿言今日对烹茶也有兴趣了?”白宁取笑道。
“一直都很有兴趣,只是没说罢了。”我望着咕噜噜冒着白气的茶炉说道。“我突然想起一首诗。”
白宁挑眉问道:“说来听听。”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拍着手掌说道。
白宁听闻,露出赞许的笑容,“好诗,意境了得,仿佛真能看见在那大雪纷飞的天气里,煮上一壶芳香四溢的好茶,与二三好友屈膝畅谈,这样的日子真是十分惬意。”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你这沾满鲜血的人生,怕是没有这样安宁的日子可以过了。
茶煮好了,就这点心,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咬了一口点心。
总是感觉到异样的目光,我凭着感觉抬头看过去,竟对上白发的侧脸,原来刚才一直都是他在盯着我。
白宁察觉到我和白发之间的微妙气息,哪怕本是不明显的,可是白宁是个心思细腻,有着极其敏锐观察力的人。
我今日回来的异常怕是一丝一毫也逃不出他的眼睛。
“你们俩个今日发生了什么?”白宁举茶,好不悠哉的问道。
我就料到他会发问,所以提前想好了答案。我转头看着白发,他的一头银发高高束起,配上一银冠,肤色冷白,侧脸也是很完美。
“该问问这个白毛怪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div>
白发抬起头来,对上我的视线,眼底一片冷漠,微微启唇道:“没有意见。”
我和白发各怀心事的喝完这顿茶,出了房间时候,我们同时回过头看向对方,随后转过身,背道而驰。
客栈后院的巷子里,一棵梧桐树伸展的树枝漫过墙头,白衣少年抱着剑,翩翩然落在墙头,衣袍在风中翻飞。
少年微微低头,白发发丝随风飘扬,雨停了,云层退散,露出本来的蓝天,少年一袭绝尘,与身后的湛蓝的天相得益彰。
少年的眼底永远一片漠色……
就好像一阵风吹来,不含一点杂尘。
“你今天一直看着我的剑。”他说。
我站在墙下,抬头却也只能望见他那清晰的下颚线。
光线刺眼的很,我索性低下头,说道:“没有。”
白发跳下来,没有一点声音,正正的站在我眼前,我第一次正面看他,这才发现他脸上还有点没有退去的婴儿肥,稍显圆润。
“你和那个被我刺杀的男人认识。”他对我的话仿若未闻,又说他自己的。
很显然他是很肯定,所以都是以陈述的语气表达出,而不是疑问,现在说出来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反应而已。
我自然装出没什么反应。
“什么刺伤的男人?”我假装不知。
白发继续说:“你身上有药味儿,你没发现吗?”
我赶紧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并没有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