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一方在衍庆宫内寻了几个来回,皆是没有柳嫣的影子,眼看房梁已经支撑不住,只能先跳入了地道回来。
“没有?嫣儿不在里面?”苏熠轩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一口气尚未松完,鲁一方却拿出一块已经烤焦的衣角来:“我发现了这个。”
衣角……
苏熠轩快速的拿过来,细细一瞧已经是手脚冰凉,这衣服是柳嫣的,他记得清清楚楚,这衣服是他亲自挑的,绝对不会错。
“嫣……嫣儿呢,她究竟在不在里面?鲁一方,你别吓唬我!”苏熠轩手脚都凉了,如果柳嫣不在,她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那?
鲁一方摇摇头:“我没看到她,只在殿内的地上发现了这个,如果她不是在起火之前离开的话,就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如果只是不小心走到了衍庆宫,她至于撕下自己的衣服吗?柳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撕下自己的衣服,可是她人呢?
“你是不是没找仔细?她是不是躲在哪你没发现?”苏熠轩急红了眼,再也顾不上什么,就要往地道里跳。
“你疯啦,我出来的时候衍庆宫已经塌了!”鲁一方慌忙拦住他,这个疯子,他究竟想做什么!
“鲁一方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她,嫣儿一定在里面!”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亲自过去,后悔自己不相信自己,如果自己去的话,纵然寻不到她,却也能和她死在一起。
“不用去,我找过了,那里没有她,她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苏熠轩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柳正和虽然也是手脚冰冷,却兀自保持着镇定:“别急,我这就去禀报皇上,说嫣儿失踪了,如果她还在宫里,想必很快就能找到。”
“爹爹,我和您一起去。”
苏熠轩瘫坐在地上,渐渐恢复了冷静:“对,去找皇上。”
“你现在这么不冷静,还是别去了,让柳大人去吧。”鲁一方抓住他:“你跟我去别的宫殿转转,说不定嫣儿只是迷路了。”
但他也清楚,柳嫣识路的本事没那么笨,不是那么容易迷路的,恐怕被人救走的几率更大一些。
宫内众人皆忙着救火,一时也没人注意鲁一方和苏熠轩,两个人便这样正大光明的在宫内走来走去。
“你怎么知道那里会有密道的?”鲁一方问。
“重建清荷园的时候发现的,挖开上面的腐木,结果看到泥土下面掩埋着石板,觉得奇怪就查了查,谁知道刚好发现了密道。”
鲁一方无奈摇头:“你好奇心可真重,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不敢轻易的查。”
苏熠轩讽刺一笑:“我原是想把地道填了,幸好没那么做,否则……嫣儿……”
“别喊,你疯了?”鲁一方叹了一口气,这苏熠轩为了柳嫣真是什么都不顾了,这是皇宫能随便喊来喊去吗?不要命了!
“别急,柳嫣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正和去向皇上求旨的时候,正遇上欧阳硕告辞,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点了点头,就擦身而过了。
欧阳硕入宫的时候乘坐了马车,出宫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宫门处,侍卫只稍微查看了一下便放了行。
欧阳硕出了宫,轻轻掀开掩盖在椅子下面的薄被,正露出一张沾满了灰尘的小脸来。
这姑娘……不对,应该叫夫人。
这位夫人真有趣,他第一次见到被困在火场还能临危不乱的人,居然那么淡定的用椅子砸开窗子逃跑,真是有意思。
欧阳桀说什么来着,对了,她是苏熠轩的夫人,是柳正和的三女儿,真有意思,这身份也有意思。
柳正和与苏熠轩只怕都急的团团转了吧?
跟他们开什么条件好呢?金银钱财什么的,他不需要,倒是可以给欧阳桀一个顺水人情,可是……西凉各位皇子争执不休,正值内患,欧阳桀常年待在镜月,势单力孤,此时回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再等等吧。
放下薄被,马车渐渐驶入了别馆。
柳嫣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房间是陌生的。
在房中瞟了几眼,又拧了自己一把,柳嫣确定自己还活着。
活着……活着就好。
嗓子火烧火燎的疼着,柳嫣轻轻咳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异服姑娘走了进来,这人做西凉的打扮,有着雪白的皮肤,瞧见她,温和的笑了笑,端了一碗浓黑的药汤上来:“姑娘喝药吧。”
她说的是西凉话,柳嫣却也听得懂,这人是西凉国人,可是她怎会在这里?
当时她从衍庆宫跳出来,已经是筋疲力尽,本是要逃出来的,结果跌了一跤,就晕了,后面的事情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莫非是西凉的人救了她?
是欧阳硕么,莫非他去而复返?
柳嫣想不出个所以然,嗓子又疼的厉害,只能把苦药当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喝过之后,嗓子好了许久,柳嫣哑着嗓子问:“我这是在哪?”</div>
那姑娘笑了笑,道:“姑娘还是不要说话了,大夫说姑娘这嗓子还没好,暂时不能用,否则可能会伤了嗓子,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柳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轻声道:“我没事,你告诉我,我在哪,是谁救了我?”
“自然是我救了你。”欧阳硕迈步入内,挥挥手让侍女退下,笑道:“真是稀奇,你一个普通妇人,居然会我西凉国语,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柳嫣心头一震,果真是他!
虽说,因前世的经历她对这个欧阳硕多有同情,但是她却清楚的很,这个欧阳硕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试想这世间众人谁能慷慨赴死,谁能在死前还笑的那么温和从容?
这个欧阳硕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欧阳硕拿过桌上的蜜饯给她:“蜜饯,吃一个,刚刚吃过药,很不舒服吧?”
明明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柳嫣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点不寒而栗。
在宫宴上,他应该见过她了吧?他不该不知道她是谁,既然如此他救了她,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去,反而要把她带到这里来呢?
暂时不知道此人的用意,柳嫣更是沉默。
欧阳硕见她不接,却也不急,微微笑了笑,将蜜饯的盘子放在了床边:“现在不想吃,等会再吃就是。”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柳嫣沉默片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哑着嗓子道:“多谢硕皇子想救,还要烦请硕皇子帮忙往府上送个信。”
欧阳硕如竹节般的手指拈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可以,不知府上是?”
明明在宴会上见过,居然还跟她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