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也知道自己虚弱得厉害,然而院外飘来的一阵阵的洞箫之声就像是一道道战鼓,催促得她心急如焚,因此早就已经是等不及的她一见月影将琴布撤下,就急急地伸出手来抚弄起琴弦来。
只是她实在是太过虚弱,指尖从琴弦上滑过,声音是那么的难听,难听得连冰凝自己都无法忍爱。怎么办?怎么办?这么难听的曲子,他一定不会认为是她弹奏的,然后以为她没有赴约,就失望地离开了,怎么办?怎么办?
冰凝急了,原本就虚弱至极,此刻更是因为焦急而满头汗水,幸好她的他有足够的耐心,没有早早离开,而是持续不停反反复复地吹奏着那首《彩云追月》,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励,令她这颗焦燥不安的心稍稍地平静一些。
冷静下来的冰凝终于不再被动地追寻他的节奏,而是想出了一个有效证明自己就是他的她的法子,因为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有《彩云追月》,他们之间还有《寒鸦戏水》、还有《梅花三弄》,还有《平湖秋月》,还有《鹧鸪飞》,还有《广陵散》……
然而此时此刻的冰凝已经是油尽灯枯之时,尽管她的脑海中有那么多他们曾经合鸣过的曲谱,只是现如今的她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些曲谱从她的指尖滑过,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音符,除了她自己知道在弹奏些什么,在别人的耳朵里听来完全就是一阵阵的噪音!
噪音,噪音,全都是噪音!就凭这些噪音她还想与心上人相认?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冰凝绝望了,彻底地绝望了,不管是《彩云追月》,还是《寒鸦戏水》、或是《梅花三弄》,甚至是《鹧鸪飞》、《广陵散》,统统都是不堪入耳的噪音,统统都不能证明她就是每日与他琴瑟和鸣之人,她是货真价实的年家二小姐,却是根本无法证明自己,她还能怎么办?唯一的法子就是差含烟去府外向他解释,向他说明,她生病了,弹奏不好这些曲子,待她病好之后,一定会向他亲自验证,她就是从前的她,如假包换的她。
可是,连冰凝自己都没有见过他,更不知道姓甚名谁,含烟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另外含烟哪里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些曲折复杂的故事,就算能够找他,又如何能够解释得清楚这些原委呢?
陷入绝望之中的冰凝终于痛下决心孤注一掷,而所谓的孤注一掷就是舍下脸面。唯有舍下脸面,直接向含烟坦白她对他的爱慕之情,才能恳求含烟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她向他解释清楚。
结果就在冰凝已经做好了向含烟坦陈一切的决心之际,突然间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洞箫曲《平湖秋月》!天啊,连她自己都觉得手中弹奏的曲子难听得不忍听闻,别的人就更是听不出来个子丑寅卯,可是他怎么就能一下子听出来了这只曲子是《平湖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