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泽带着满心的不高兴回了后边的佣人房---没错,老板就是这么丧心病狂:他们这些人住的地方和主人房是隔开的,并且据说“世袭”的仆人和雇佣制度的仆役之间又有分割,总之这个该死的房子里处处都在彰显着阶级和不平等这个东西的存在,简直让人想忘记也忘记不了。
墨泽刚转过弯,迎面就看见了沈如琳。
她知道沈如琳是个多敏锐的女孩子,所以等瞧见了她的脸的时候,墨泽就已经勉力装出了一脸的笑意,若无其事的冲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但显然……她的这种做法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沈如琳格外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这时候的情绪,担心的冲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就在墨泽满心忐忑觉得自己大概哪里穿帮了的时候,沈如琳却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墨泽,你刚刚哭过吧?就算你想要掩饰,眼皮都还是肿的……好了好了”,她冲墨泽摆了摆手,“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你不想说的不想告诉我的,我就不会问。但最少,我可以借肩膀给你靠一靠。”
温暖的话语对于整一个情绪始终沉浸在对主人的愤怒和不满里的墨泽来说,无亚于是大冷天的一道暖泉。
墨泽登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暖水里,眼睛不由自主的又是模糊了,她看了一眼沈如琳瘦弱的肩膀,当然没有真的靠上去,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感激,最少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和自己一样处于“迫不得已”和“身不由己”这种劣势的,并不只是她一个。
沈如琳叹了一口气揽过了她的脑袋,轻轻搂了她一下,另外一只手则是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的宛如天籁:“借你靠一会,记得要还哦。”
讨价还价的语气逗得墨泽破涕为笑,在她怀里抬起了脸,看着面前沈如琳柔美的脸颊,她吸了吸鼻子重重点了点头:“谢谢你,小琳。”
宅子里的其他人都喊她小琳小琳,不过这还是没有墨泽第一次喊她小琳,两个人之间好像登时就多了几分亲近。
沈如琳笑眯眯的拍了拍她:“好了小泽,”她有点忐忑的,“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墨泽用力点了点头。
沈如琳“嗯”了一声,有些迟疑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跟我倾诉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吧?”不待墨泽回答,她已经一脸担忧的补充道,“不过要是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好了。我只是觉得,我自己伤心生气的时候,要是能把憋气的事儿说出来,自己心里就能觉得舒服的多。可是人跟人多半是不一样的,也有些事儿的确是不方便跟别人讲的,好在我本来也就没什么好奇心,所以你若是觉得说出来你更难过,那就不要说了,我陪你静静的呆一会,等你心情平复了我再去厨房,嗯?”
墨泽这会儿去了戒心,便把今儿个那吸血鬼无罪释放被引渡回国的事儿对沈如琳说了:“我也知道本来这事儿轮不到我生气,也轮不到我插话做主,可是我自己是受害人,若不是我自己小心,连命都没了,就看他这么活蹦乱跳毫发无伤的走,我真是不甘心!”
沈如琳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的叹了一口气,可她旋即却也劝墨泽说道:“可如今你什么也做不了,也就别把这事儿太往心里去了,除了让自己不高兴之外,于事无补。说到底主子是主子,咱们这些奴仆左右不了他的决定,这也算是……”她说着悠悠的长叹了一声,“又提醒了咱们,所谓主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墨泽点了点头:“我知道。”
沈如琳见她面色渐渐好转,显然是倾诉出来之后就想开了不少,便笑了一笑去拉她的手,道:“小泽,早点回去休息,别想这么多了,啊?”
墨泽“嗯”了一声,旋即就回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
哭过之后的夜晚,总是能睡的特别香甜。不过很可惜的,这个晚上,她才睡到一半房门就被人敲得震天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打开灯瞧清楚站在门口的人,墨泽简直觉得自己有一口血好吐:那整个人懒洋洋跟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门框上,敲门的手还没缩回去的,不就是她那刚把她得罪到死了似乎还没半点自觉的王馔么!
看见他就来气!
王馔看了她一眼,却觉得自己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小姑娘白嫩嫩跟包子似的皮肤上大约是因为刚刚睡醒而染着一层很淡很淡的红晕,就好像是寿桃的颜色,一看就让人想要咬一口。
哪怕是她身上那种骨血里沁出来的淡淡墨香,在渐渐闻习惯了之后好像也变成了一种幽幽的沁香,尤其是当吃过了不少次具有她“个人特质”的饭菜之后,这种香味就变成了一种“开饭啦”的暗示,所以王馔现在越发觉得饿了。
他一脸的理直气壮,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别人的睡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喂,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