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墨泽意外的是,等到她真的追了上去,王馔却已经神色冷淡的半倚靠在了墙上,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她。
他的面庞在灯光的照耀之下仿佛带着一种勾人探寻的魔力,俊秀之中平添一种魔魅的气息,即使清楚知道也许这种魔魅本身就来自于对方非人类的身份和不同寻常的经历,墨泽却也怔怔的停住了脚步,一时竟然再不敢靠近,像自己先前在心里反复打腹稿的那样,嬉皮笑脸的说两句抱歉的话就把他的怒火遮盖过去。
或许,她也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清醒的明白这个事实,这个男人,早就已经主宰了她的生死荣辱,这一点她早就该明白,但她却自欺欺人的,把他待她的种种不同寻常当成了寻常。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很,王馔这时候却已经抬起了头,眼底和声音一样也是凉凉的没什么温度:“走吧。”
“我……”他若无其事,她反而心有歉疚。
原本卡在喉咙里的道歉很是舒畅的竟然就滑到了嘴边。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王馔却是抬起头来反问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声音平静,听着竟然十分心平气和,完全没有了刚才让她“滚开”的那种冷厉。
这道歉本来就并非出乎于真心。不想为人奴仆,这本来就是她由衷的话语,说出口的既然是真话真心,其实墨泽的这句“对不起”,才是真的情势所逼,口不对心。
而显然的,王馔对这点,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是言不由衷的话就不要说了。这让我变成了那种不近人情的恶主人了。”
音如冰玉,王馔说完这番话却没有走的意思,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个低着的脑袋,微微自嘲的弯了弯唇角:不应该意外的,不是么。
墨泽还想要挣扎着再做一些辩解,但是当她看到王馔如同冰封千里,虽然挂着淡淡笑容但却显然写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的眼眸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不管她再说什么,显然都不可能再动摇她年轻的主人的决心。
大约是因为她私心里的某些地方也的确觉得自己不该道歉,不该为了权势而折腰的关系,即使是人在屋檐下,她这一刻,却也咬了咬牙,想着“那就先这样”吧。
王馔看了她一眼,从喉咙里逼出了一声冷笑,这一回再不犹豫,真的转身就走了。
不过很快的,墨泽就尝到了想要逞一时意气的后果。
主人这种高逼格的,生存在这个宅子的食物链的最顶端的生物,绝对不是她一个厨子可以随随便便得罪的。
哪怕她以为这种得罪不过是言语上的一些错误和过失,但是当王馔不再对她另眼相看,青睐有加之后,墨泽的日子就开始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毕竟是年纪轻,履历简单,又不像这宅子里的其他人不是有着盘根错节,十分复杂的人际网络,又或者是有着烫金的学历文凭,或者是某某星级评定的头衔和经历,她一个空降部队,若不是凭着主人的偏爱,到底是在这宅子里少了根基。
说到底,这不过是把别人对她的不服给掀开了一个盖子而已。
言语上的挤兑,冷言冷语的挖苦基本上还算是轻的。
不过是几句难听话而已,墨泽虽然偶尔也会觉得心里有点轻微的被刺痛,但是她还不至于只因为冷言冷语而生气,但是等到发现原本如指臂使,甚至可以是说如同云彩一般一直环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们都作鸟兽散了,她想要做个汤从洗菜择菜样样都要她自己来了,她这才发现……没有她们的帮助,的的确确,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更加不要说,她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甚至是她开了金手指做好的可以算得上是佳肴的食物,却还是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第一次退回来,她周围的围观群众还安慰了她几句。
第二次被退回来,那些眼光里多了幸灾乐祸。
等第三次依旧被退回来,那些眼光里只多了“原来她过气了”这么五个字。
这一天依旧一样没有例外。
墨泽看着自己面前依旧是被退回来了的鲫鱼豆腐汤---和前几天的丰盛不同,她今天只做了这么一道而已,但哪怕就是这么一道菜,从豆腐到最后的煮汤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做成的,哪怕是磨豆腐的水都是她自己从空间里挑的,连豆腐也是她亲手手工磨制的,这其中付出的汗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