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在混沌着过下去,兰海军因为在上海弄了个化妆品生产的基地,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在省城。
反正他现在的状态趋向稳定,不再跟唐晓莲起冲突,或者说,唐晓莲向来隐忍惯了,只要她能承受的话,他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所以,兰海军在忙的时候,好久不回家;回到家里以后,也会像他母亲活着时候的样子差不多,陪伴孩子玩闹,看着也挺尽心。
至此,唐晓莲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直到最近,兰海军回到省城,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唐晓莲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反正以前的时候,兰海军也很少跟她说工作的事,她通常都只能选择乖乖地相夫教女,。
唐晓莲决定了,从现在起,尽量心平气和地过她的小日子,之前那么艰难,也算都挺过来了,她只需要再忍耐一两年之后,把女儿送去幼儿园,她相信,等到自己出去工作了,独立自主了,不再依赖兰海军的时候,她的生活还会更好起来的。
可今天,突然听到兰海军为裴菲菲的事急着找金医生的时候,唐晓莲的心一下子就紊乱起来,她为自己一瞬间想到的事实感到恐慌。
兰海军那么捉急裴菲菲的孩子,难道说:孩子,是……
“不会的!”秦雅芙急忙打断唐晓莲几近崩溃的猜测,“晓莲姐,他是你的丈夫,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为人,你的心里最清楚,先别忙着下定论。”
秦雅芙知道这话说得有些苍白,因为包括她这个跟兰海军一起长大,认识了三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在内,不是同样不了解兰海军的为人吗?只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又委实不敢火上浇油,只能先劝解着再说了。
“人的心都会变,”唐晓莲语气淡淡地说,“平心而论,不说其他人,为什么你现在待他的态度跟从前截然不同?雅芙,你我心知肚明,他变了,变得估计连他自己都不认得了吧。
或许他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能够娶你为妻,所以,他待你始终是有着一份赤诚的,包括在我们刚刚结婚时,他也曾经想过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吧。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有些执念放不下的时候,就衍生出更多的贪欲,羡慕、嫉妒、恨,中和在一起后,他就没办法再维持从前的做人原则了……唉!”
唐晓莲说到后来,已经哽咽难言,那个男人,所以能伤到她,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也有执念吗?只不过,好歹她的心不曾偏颇,不会激烈到害人害己的程度罢了。
秦雅芙皱紧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生最大的悲哀,不应该是看透一个人之后的失望,而是失望之后,却还是放不下。
把自己囚禁在心的牢笼当中不能自拔的人,其实不止兰海军一个人……
唉,这又是何苦的呢?
“雅芙,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抚我,我不需要安抚,一段婚姻,被我经营成这个样子,是我无能,怨不得谁。”
唐晓莲从始至终坐在驾驶席座椅上,声音低沉、凄凉:“我是诚心想要守住一个完整的家,至少给孩子个交代的,可如果他弄出第二个孩子来,这就不光是对婚姻不忠了……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婆婆去世前,对他态度的转变是不是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唐晓莲的话锋一转,忽然就提到了兰母,这令秦雅芙愈加无话可说。
秦雅芙默然,想想自己所见的兰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模样,要说她那么护犊子的一位母亲,如果没有很重要的缘由,应该不会忽然就跟儿子起那么大的争执吧?
“嗬,老太太再拿我不当外人,其实出发点,还不是怕她儿子会没人要嘛,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以为拿房子就可以安抚得下吗?
婆婆,多么幼稚,又善良的老人,因着这份善良,让我在不知不觉当中,还是相信着人性本善的,只要他的心有回归的一天……可又怎么可能呢?”唐晓莲说半道儿,难免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很想自欺欺人,可是,太难了。
“晓莲姐,”秦雅芙轻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之间的事,我或多或少地也看到些,难为了你。”
秦雅芙话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讲,自古对于夫妻间的感情问题,都是劝和不劝分的,可是,平心而论,换做秦雅芙自己,她也觉得够够的了,但看唐晓莲的意思,既然平时那么要面子的人,把话说了出来,似乎,她还是存着舍不下的念想呢?
“你是不是笑我傻?”唐晓莲目视前方,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可自嘲的语气还是很明显的。
“不是傻,是痴心,一片痴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