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涛没有让贺显等一等再上楼——他家还是挺整齐的,客人来了随时都可以上去坐一坐。
地方不大,没有电梯。贺显上楼时候不能和林思涛并排。林思涛开门时候正好隔壁的男人出门,好奇地看了眼贺显。
贺显本就高大,站在逼仄狭窄的楼道里,更叫人不看他一眼都不行。林思涛侧身先请他进去,带上门时候笑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看上去很拽?”
贺显才迈了两步就走到房子中间了:“习惯了。”
房子很小,几乎是一目了然。贺显露出了些怀念神色:“我想起大学宿舍了。可能比这里还小,也没这么整齐。”
林思涛帮他挂好外套,插上电水壶烧水泡茶。贺显像是被这个迷你娃娃屋一样的一居室迷住了一样,看着林思涛对房间的布置——虽然只是租住,但林思涛布置得还挺用心,电脑桌上整齐归纳着各种东西,墙壁上钉着简易书架,尽量利用空间。沙发都用沙发套套着。窗下向阳处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房子太小,两个人坐下就好像已经满了。窗帘拉上,灯光明亮,再手捧一杯热茶,就是夜谈的好氛围。
林思涛拖了个坐垫,直接坐在地板上。他拿了一副扑克牌,和贺显两个一边玩牌一边闲聊。
“……我不明白,你前男友是和男人结婚了还是和女人结婚了?”林思涛整理着自己的牌。
贺显说:“和女人。”
“那他是双?”
“不是,我想不是。是形婚。”
林思涛惊叹了一声,他听说过形婚,但是在身边还没有遇到过。
贺显说:“你说他傻不傻,和我分手,去走这条路,他图什么。”
林思涛问:“对啊,他图什么?”
贺显噎住了。林思涛还很年轻,才二十六七岁,单身在大城市,就是异性恋也没到着急结婚的时候。他觉得林思涛大概不会懂。
“我问你,”他反过来问林思涛,“你想过结婚的事吗?”
林思涛说:“想过。”
贺显笑了起来:“你这大学刚毕业的模样,居然想过结婚的事?”
林思涛认真说:“我是想过。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结婚。”他抬起眼睛看了眼贺显,贺显正看着手上的牌,又好像在等待他的下文。他便说了下去。
“我从小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她在我刚上小学时候就生病了,起初我爸还愿意照顾她,过了不到半年,就变成都是外公外婆陪床了。为了给她治病外公外婆把房子都卖了——可惜那时候房子也没现在这么值钱。我妈去世之后,我爸就走了。我外婆托人打听过,但只知道他去了上海,就这么失去了联络。”
林思涛笑了一下:“大概这就是典型的夫妇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从小就常常想,父母夫妻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我不是什么社会公众人物,家里也没什么压力。所以我想我应该是不会结婚的。”
这全是他的真心话。结婚对他来说本就是件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外公外婆早就看开了,他自己更不会费心思在这上面。
贺显却说:“你还很年轻,等你过了三十五岁,也许会和现在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林思涛很自信:“不会的。难道你现在的想法和二十几岁时候不一样吗?”
贺显笑了:“你怎么老是逼我回忆过去。”
话虽如此,他还是说:“当然变过。人的想法怎么可能一成不变。我二十出头的时候,还想过找个欧洲小镇,和当时的男友结婚隐居过一辈子。”
“宋优?”林思涛问。
贺显没有否认。他暗暗想,人的际遇,真是奇怪。如果不是和宋优分手,他不会遇到赵恕清。如果不是和赵恕清分手,他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如果用图表表现,这一路的幸福感还真是大起大落。
他情绪低落,手气也不好。连输给林思涛两局。
林思涛又把话题扯回去:“你还没说,你的前男友形婚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