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三姐禁足,薛蟠这些时日自然便只在金桂房里歇息。每日里见着宝蟾在跟前服侍,那心便越发痒了起来,只碍着金桂在前,不敢太过放肆。
这日薛蟠晚间微醺,又命宝蟾倒茶来吃。薛蟠接碗时,故意捏他的手。宝蟾又乔装躲闪,连忙缩手。两下失误,豁啷一声,茶碗落地,泼了一身一地的茶。
薛蟠不好意思,佯说宝蟾不好生拿着。
宝蟾说:“姑爷不好生接。”
金桂冷笑道:“两个人的腔调儿都够使了。别打谅谁是傻子。”
薛蟠低头微笑不语,宝蟾红了脸出去。
一时安歇之时,金桂便故意的撵薛蟠别处去睡,“省得你馋痨饿眼。”
薛蟠只是笑,却不动身子,偏要往金桂跟前凑着摸摸捏捏。
金桂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要作什么和我说,别偷偷摸摸的不中用。”
薛蟠听了,仗着酒盖了脸,便趁势跪在被上,拉着金桂笑道:“好姐姐,你若要把宝蟾赏了我,你要怎样就怎样。你要活人脑子也弄新鲜的来给你。”
金桂笑道:“这话好不通。你爱谁,说明了,就收在房里,省得别人看着不雅。我又不是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可要什么呢。”
薛蟠得了这话,喜的称谢不尽,是夜曲尽丈夫之道,奉承金桂。
金桂费心费力弄了魇镇之事,却并没能弄倒了尤氏,心里也有些不快。原想着趁机发卖了那个狐狸,谁知薛蟠有些割舍不下,老太太又有些顾忌,只说禁足她一个月就罢了。
思来想去,不过是那个狐狸仗着有几分姿色,又能做出许多万人不及的□□浪态,才拿捏住了大爷的心。倘或和香菱一般失了宠爱,那时任圆任扁还不都捏在自己手心里。
她虽过门日子不长,却摸透了薛蟠的性情 ,无非酒色二字罢了。如今自己和尤氏平分秋色,虽说名分上自己是嫡妻,终究宠爱上不能压过那狐狸一头。薛蟠既看上了宝蟾,倒不如顺水推舟成全此事,横竖宝蟾是自己的人,那时有宝蟾帮着,要料理了尤氏便不费吹灰之力。
打定了这样算盘,第二日便命人把香菱原先住的屋子收拾出来,给薛蟠和宝蟾去成亲。又故意的贿赂那些婆子,使她们故意在外头议论此事。
薛姨妈听说此事,只觉得这个媳妇能行温柔让夫之礼,倒也算的有些贤惠,自然也不理会。只宝钗心里有些疑惑,却不好说出来,静观其变罢了。
三姐虽是禁足在自己屋里,那些丫鬟婆子知道她泼辣,却也不敢十分难为,衣食和往常一样并无短缺,她又是看重自己容貌的,细心调养了数日,脸上的伤痕也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数日不见薛蟠过来,不免起了疑心,这日正坐在窗前对镜梳妆,却听见外头墙角两个婆子嘁嘁喳喳的说话。
其中一个道,“不想大奶奶如此贤惠,过门日子不长,便替大爷又纳了通房。”
另一个笑道,“大奶奶是聪明人,横竖大爷那样的性子也是耐不住的,哄着他收了自己屋里的丫头,以后自然就有好处了。”说着两个人嘎嘎而笑。
薛家并无第二个大爷,自然说的是薛蟠了。怪道许多日子不往自己屋里来,缘来竟然又纳了新人。可怜自己伤了颜面,他连一句安慰话都不曾过来说,可见是个没情没意的。
三姐当时便怒从心头起,扔了银梳便出门去寻薛蟠。那些丫鬟婆子早得了金桂的话,虚虚的上前拦了几下,哪里拦得住,眼瞧着三姐出了屋子,便有腿脚快的去给金桂报信。
可巧金桂正在薛姨妈屋里请安说话,听那婆子说了,便故意皱眉道,“倒是怪我了。这样事原该和尤妹妹商议了再行才是。”
薛姨妈听她如此说,越发觉得这个媳妇谦恭知礼,连带着对尤三姐愈发不满起来,道,“难为你如此贤良。你是蟠儿的发妻,这些事自然有你做主,哪里就轮到她插言。”
金桂便叹一口气,道,“太太也是知道的,大爷对尤姨娘和别个不同,一向是百依百顺,便是我也不敢撄其锋锐。前些时日闹了那一场,也不见大爷肯责罚她,如今我也只好装个不知道罢了。”
薛姨妈见她说的可怜,再想想那日尤三姐闯进去大闹的事,也皱了皱眉,方欲说话,只见外头金桂身边的丫鬟小舍儿匆匆跑了进来道,“不好了,尤姨娘要打宝蟾姑娘呢! ”
薛姨妈不由也生了气,道,“ 原想着看在东府的面子上不和她一般见识,偏偏自己不往好道上走,可见是个贱骨头。”一面命人把那两个都带过来。
金桂便起身道,“不如我亲自过去罢,只怕这几位妈妈姐姐过去了也是白生气。”
薛姨妈想起尤氏那副做派,便道,”只怕你也压不住的。不如我亲自过去罢。“说着站起身来,金桂便和宝钗一边一个扶着,往前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