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注视着她,神色渐渐凝重“太后因为四王爷纳妾的事与皇上闹翻了,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让娘娘做中间人,帮助太后劝劝皇上。四王爷与吐蕃公主的婚事事关两国邦交,边境安定,又是太后一手操办的,当日王爷妻妾同娶,吐蕃公主已是心有怨恨,没料想婚后几个月,王爷竟然故态复萌,又要纳宫女为妾,若是宫外女子也就罢了,偏偏侧王妃与庶王妃都是宫中宫女,也难怪公主会为此事想不开……”
看出刘嬷嬷神色犹疑,晓月想起之前听庄妃提过公主曾因与侧王妃发生冲突而自寻短见,心不由一沉,急急问道“难道公主出事了?是因为王爷纳铃儿为妾室的事?”
刘嬷嬷叹口气道“前不久,因为侧王妃向王爷哭诉说公主嫉恨她有了王爷的骨肉,所以故意在送给她的妆粉里加入大量麝香,借此害她滑胎,从而打压她在王府的地位。后来太后专门召王爷入宫,王爷向太后禀明,他并未因为此事迁怒公主,相反好言安慰,谁料公主气性竟然那么大,转身回去便悬梁自尽。说起来也奇怪,公主生长在吐蕃,怎么懂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不管怎样,她这一闹,王爷便将侧王妃狠狠训了一顿,侧王妃跑到宫里向太后哭诉,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后瞧着心疼,便好言好语劝她,要尊重公主,不要处处与公主作对,更要懂得如何与王爷相处,不要动辄耍性子,仗着王爷宠她便无法无天。听说,她一入府便将府里一些年老的仆人打发出府,而且对那些相貌出众或机灵能干的丫环,要求极为苛刻,随便寻个理由,重则家法处置,轻则月银全免,弄得整个王府人心惶惶,鸡犬不宁,若不是王爷容忍她,王府上下敢怒不敢言。这不,前几天竟然把王府老管家也给打了,幸好老管家身体健朗,不然那二十军棍的家法还不要了他的老命!撄”
“那王爷也任着她如此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管家现在怎么样了?”晓月追问道,在王府时,管家待她客气有礼,甚是关照,而且当初因为她曾害他受过二十军棍,想起他一瘸一拐,满脸痛苦的神情,心中一阵酸涩。
“嬷嬷知道,娘娘在王府待过,对王府里的人自然有感情,您放心,管家他没事,只是皮外伤。王爷已经召秦太医去为诊治,听说涂些药膏,再喝几剂活血化瘀的药,休养一段时间,便会恢复。不过,娘娘,现在最终的事,是请娘娘劝劝皇上,不要在和太后斗气。太后如今年岁已大,经不起折腾,昨天太后因为皇上将铃儿赐给四王爷为妾室的事与他发生冲突。皇上拂袖而去,太后又气又急,差点晕厥过去,太医诊过脉后,嘱咐切勿在动气,否则——”话未说完,晓月发觉刘嬷嬷已经眼含泪光,神情恻然。
“嬷嬷,晓月明白,当日太后命晓月进入椒房殿,将五灵脂放入皇后参汤中。晓月不忍伤害皇后,忤逆太后懿旨,太后得知后并未怪罪晓月,晓月心中感激不尽。虽然我不知道,太后为何要那样对皇后,但是,刘嬷嬷教过我,做奴婢的就要为听从主子吩咐,为主子效力,至于其他,不是我们该管的——”
刘嬷嬷打断她,正色道“娘娘,您现在不再是小宫女,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昭容娘娘,所以,太后命我将此事原委告诉你。”
殿外院子里,十几名宫女内监围着皇上新赏赐的丹顶鹤与孔雀看新鲜。
两只丹顶鹤通体雪白,头顶鲜红色,喉和颈均是黑色,耳至头枕是白色,脚也是黑色,在院中亭亭玉立,姿态优雅,尽管被众人围着观看,依然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很是大方偿。
其中一只雄鸟,它嘴尖朝上,昂起头颈,仰向天空,双翅耸立,引吭高歌,发出‘呵,呵,呵’的嘹亮声音。它身畔立着的雌鸟则高声应和,然后彼此对鸣、跳跃。
当晓月与刘嬷嬷走出殿外时,正看到那只雄鹤正展开一对翅膀,伸腰抬头,接着向对面雌鹤缓缓弯腰,神情姿态优雅淡定,绅士十足,而对面那雌鹤则欢快的亮出漂亮的翅膀,高声鸣叫。
晓月不由看的出了神,站在台阶上观看,而刘嬷嬷则站到台阶前,轻嗽一声,以她特有的具有威慑力的语声说道“都是什么时辰了,围在这里看热闹,你们是想让昭容娘娘替你们做好所有的事情,然后再请你们这些奴才去用膳就寝吗?”说到最后,语气猝然加重,众人脸上笑容立即消失殆尽,纷纷垂头散开。
刘嬷嬷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又要出声呵斥,晓月上前拦住她“嬷嬷,算了,他们难得如此高兴,这段时间,因为我滑胎之事,他们都替我难过,又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就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再说看到他们开心的笑,我也跟着高兴起来。”
刘嬷嬷开口又要说,晓月忙笑着转移话题“嬷嬷,太后嘱托的事,晓月一定尽力去办。本来晓月应该亲自向她问安,但晓月身体一直不好,太后见了恐怕心中更加烦恼,所以,请嬷嬷代晓月向太后请安,待晓月身体好后,再去建安宫向她老人家问安。”
刘嬷嬷看她脸色苍白,精神恹恹,叹气道“娘娘也要照顾好身体,小产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一定要好好养着,幸好皇上并未因此而冷淡娘娘,这也是娘娘前世修来的福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言罢,向晓月福身一礼,转身离开。
晚膳过后,冯若全过来传旨,皇上批改完奏章便过来,命宫人们准备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