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离开后,苏禧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扑扇扑扇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殷氏。
殷氏和老太太都说不出话,大抵是还没消化过来。三夫人郁氏很快清醒了,赶忙握着苏禧的手道:“这是喜事呀!咱们幼幼嫁去了晋王府,日后就是晋王妃了。我早就瞧着幼幼与晋王世子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俩人站在一起……”
“老三媳妇。”老太太打断郁氏的话,神情有些复杂道:“好是好,只不过……”
苏禧想知道老太太后面的话是什么,可是直到她跟着殷氏回了秋堂居,也没能等到老太太的后半句话。
殷氏一路沉默,到了秋堂居也不说话,只坐在临窗藤面罗汉塌上,面色凝重。
苏禧不安地唤了声娘,“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殷氏瞧着自家女儿如花似玉的小脸,明眸皓齿,杏脸桃腮,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先前为她说亲事是一回事,眼下皇上赐婚,马上要把她嫁人了又是另一回事,心里十分的舍不得。且老太太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她是清楚的,好是好,只不过齐大非偶,苏家虽然是名门,但与王府之间还是差了一大截儿的。加之她也听说过,晋王妃不是一位好相与的,幼幼天性纯良,不晓得在那种地方能否过得顺心如意。
只是圣旨都下来了,便是殷氏觉得这门亲事不是良配,也没法拒绝。
苏禧不清楚娘亲心里想什么,她琢磨的是卫沨什么时候向皇上开的口,这阵子根本没听他说过。所以常公公念完圣旨她才会懵了一懵。
脑海里灵光一闪,昭元帝说过这次春猎谁若赢得了第一,便答应谁一个要求。
难不成卫沨向皇上求的赐婚?
可他也不跟她说一声,那天晚上他们分明待在一起那么久的……苏禧嘟嘟嘴,有点不满意卫沨瞒着她这件事。
“幼幼。”殷氏打断她的思绪,斟酌片刻道:“你与晋王世子,之前可曾有过……”
苏禧知道娘亲想问什么,虽然心里头有些愧疚,但还是坚定地摇头:“没有。”
若是叫娘知道她跟卫沨私下来往,还被他亲了不止一回,她肯定会被娘打断腿的。
殷氏见她小脸肃肃,不像撒谎,遂放下心来。
殷氏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女儿自幼安守本分,熟读圣贤,便是家门都很少出,又怎么会与那晋王世子有来往呢?她是一看见赐婚的圣旨就乱了,猜不透皇上是什么意思,怎么毫无预兆地就要把女儿赐给晋王世子卫沨为妻。
等大老爷苏振从官场回来,听说了赐婚一事,也是一脸意外。
用过晚膳后,苏禧回到自己的花露天香。殷氏和苏振坐在房中谈论今日的事。
苏振端着热茶,直到茶凉了也没喝一口。“眼下大皇子不能继位,陛下子嗣艰难,再生的可能性不大。陛下虽未明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将来储君之位极有可能在晋、豫二王的子嗣中挑选。如今殿下最满意的便是晋王世子卫沨和豫王世子卫渊,倘若是卫沨还好,若是卫渊……幼幼嫁入晋王府,日后储君之位摆到明面上争夺的时候,我担心卫沨护不住她的周全……”
殷氏没想过这一层。她是妇道之人,对于庙堂的事知之甚少,目下听苏振一分析,更加觉得晋王府是龙潭虎穴了。她只苏禧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比起高攀晋王府,她更希望苏禧能嫁得门当户对一些。早知道就该先把吕家的亲事定下来的,殷氏悔道。
“眼下该如何是好?旁的我倒不担心,只担心幼幼嫁进晋王府受委屈。晋王世子品行是不错,幼幼小时候,他还救过幼幼的命,不知他对这门亲事什么看法。”殷氏忧心忡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在苏振面前来回走了好几遍。
苏振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安抚道:“等过几日晋王府的人上门不就知道了?你放心,咱们幼幼讨人喜欢,又聪明乖顺,便是卫沨这会没有感情,时间长了也一定会对幼幼上心的。”
殷氏想了一想,认为丈夫说的有道理。
女儿内外兼修,既做得出赌书泼茶的雅事,也能宜喜宜嗔地撒娇,时候长了,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有时候她看着幼幼那张明媚无暇的小脸,都要在心里感慨,这般模样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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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晋王府厅堂。
晋王妃袁氏得知昭元帝赐婚一事后,眉心一直就没舒展过。她对此完全不知情,前几日她正在替卫沨相看文渊阁大学士的女儿韩玉馥。韩家是袁氏二嫂的娘家,韩玉馥是韩家大房的掌上明珠,知书达理,柔弱多病,最要紧的是容易掌控。
倘若韩玉馥跟卫沨的亲事成了,她稍微用些手段,便能将云津斋拿捏住了。
谁知陛下竟会忽然赐婚,赐的还是苏家的九姑娘。袁氏对苏九姑娘有点印象,生得花容月貌,声音仿佛从蜜罐子里浸过似的,那副模样,那般娇态,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