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公主在太庙住足一月才被接回宫,薛宝钗也陪她住了一月,皇后为此特地给她放了一旬的假,让她回家休息。
薛宝钗倒觉得太庙清净,每天公主去跪祖宗的时候,她就自己在那里看书。
不出所料,回了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薛蟠为着娶妻的事同薛姨妈好一通闹腾,他刚得手了香菱,正是新鲜的时候,死活不肯让薛姨妈替他安排亲事。
“这可怎么是好呢。”薛姨妈对着薛宝钗抹泪,“早就知道香菱是这么个狐媚子,果不其然,糊弄的你哥哥连亲都不成了。”
薛宝钗得说句公道话,香菱这么个呆性子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她道,“哥哥的性子妈还不知道吗?不过贪图新鲜罢了,妈何必在他兴头上逼他呢。”
“到底指望着他成家,给薛家传宗接代呢。”薛姨妈道,她话风一转又道,“你跟着公主身边这么久了,难道就没遇到什么王孙公子?都说公主要选驸马了,你自己也上点心啊。”
薛宝钗脸一白,她能怎么上心,学贾元春爬床,然后老大个年纪被送出来当妾?
薛姨妈恍然未觉女儿脸色有异,“为着你给公主伴读,花了多少银子呢。看起来公主待你也不差,你也给她吹吹风……”
“这个话妈不必再说了。当日公主挑我,不过是给林妹妹一个面子罢了。我一个服侍人的,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薛宝钗径直打断薛姨妈道。
“你这孩子啊。也有好几家来打听你呢,也就两家皇商能看,其他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就是高门的庶子。要是能和你表姐一样,进王府当个侧妃庶妃。大皇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薛姨妈继续絮絮叨叨。
薛宝钗脸上的血色褪尽,急道,“什么听说不听说,你成天在家能听说什么?大皇子这话可不能再从妈嘴里说出来。不然一家子都别想活了。”
薛姨妈不免讪讪的,“我也是听你姨妈说的。”
“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了。”薛宝钗起身道,“还是早些搬出去吧,哥哥也是要娶亲的人了,以后嫂子进门,难不成也抬进这贾家门不成。”
她在宫里看也看明白了,后宫嫔妃都是摆着给下面看的,全是官家女,你们不是喜欢送女儿去攀富贵么,富贵有了,活寡守着。
皇后教子极严,大皇子身边确实是一个服侍的都没有。如无意外,日后大皇子便是储君,一旦被皇后认为她给公主做伴读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大皇子,薛家会是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躺在床上,薛宝钗不免怀念太庙的日子,安宁的让人舍不得。想到福清说她若是打仗去了,就让皇后收她做义女,她心里有些发酸。虽是戏言,但她知道公主素来待人诚心,必是真有这个打算。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如今就在青云之下一步之遥,自己没有什么要挨到头的欣喜,反而觉得疲惫非常
上了青云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这样过着日子罢了。
福清公主神采飞扬的回了宫,直接先去了太后寝宫,“皇祖母,福清回来啦,来给您请安啦。”
“皇姐!”里头冲出来一个小正太,“皇姐我好想你啊!”
不过还是要谢谢姐姐闯了祸,把我换回来。福宝这一个月在太后宫里简直作威作福,无恶不作。
“小臣参见公主。”罗云生囧囧的跟在小魔星后面,礼行到一半,脸已经通红。
福清偏着脑袋弯腰去瞅他,不想小罗御史太紧张,没等公主叫起就自己起身了,两人脑袋撞个正着。
不知是梳妆之时没有插劳还是福清长发太顺滑,一支和田水仙玉簪自她发间滑落,在二人眼前摔在地上,自中间断开,分成两截。
“呀!”福清捂着头发道。
罗云生赶忙跪地谢罪,“还请公主恕罪。”
福清眼珠一转,“要我恕罪也可以,你把这簪子修好了我就恕你的罪。”
“臣遵命。”
福清干脆蹲在他边上,裙摆潮水一样落在小罗御史身边,“你是不是傻啊,都摔坏了怎么修?”
罗云生指着那两截断簪道,“若是从簪头断开估计就没办法了,从中间的话,用金镶起来,还能接上。”
“用金子太俗气啦。”
“做成水波纹,就中间这一截。”罗云生道,“何况金枝玉叶,不俗气的……”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你起来吧,不怪你。”
“这簪子雕工细致,又用了青玉白玉了二色巧雕,枝叶舒展,栩栩如生,仿若香气在前,这样不要了,未免太可惜了。”
福清眨眨眼,直接把那两截断簪塞到他手里,“送你了,你回去慢慢看。”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哀家宫里头有蚂蚁?福清你怎么欺负小罗了?”太后见人半天不进来,自己出来看了。
“哪有,明明是罗御史刚刚砸了我的簪子。我还送他了呢。”福清嘟着嘴道,“他怎么在皇祖母宫里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