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叶家也不是铁板一块!”西宁王眯着眼睛讥笑了一声,仰头倒在摇椅上,十分自得地吸了口气,摇着腿轻哼。“叶盛英这些年风头太过,叶盛南也坐不住了!”
说着又用脚踹了踹卢俊昭的凳子,从鼻子里哼道:“元江那头有什么信?”
卢俊昭面无表情地扫了西宁王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不怎么耐烦地回道:“没有!”
西宁王闻言一下子坐起来,点着卢俊昭磨牙道:“兔崽子,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哼!”
卢俊昭眼皮都没眨一下,扬声朝外头喊了朱七进来。
朱七一脸嘿嘿笑着进了书房,规规矩矩行了礼,站在几人下首,弓着腰等候吩咐。
“你跟着世子爷从南疆绕到北边去。京城这头,让少夫人别担心。”卢俊昭顿了顿,眉头又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心里空寥寥的,怎么都放不下来,又沉声交代了几句话,“北边的生意,你和卢平盯着,别让少夫人操心。还有何展鹏和韩四那头,让他们都警醒着,没事别去烦扰夫人……”
卢俊卿好笑地听着卢俊昭一本正经地绷着脸叮嘱朱七。
西宁王则挑了挑眉,面色古怪又嫌弃地瞪着卢俊昭,扯着胡子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到底还是哀叹一声又躺了回去。算了算了,他难得管这些,好在那丫头是个惜福的,知道分寸,只要这兔崽子大规矩不错就行了……他管不动了!哼!
朱七一声接一声地答应着,好容易等卢俊昭念叨完了,才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爷。丁长安在京城这么多年,夫人若是想打听事儿……”有丁长安在,只怕比他们消息还来得快来得多些,夫人若是要打听什么,那还能瞒得过去?
卢俊昭嗖的一下抬起头。目光阴冷地盯着朱七,半晌才收了冷光,皱着眉头。语气不耐地斥道:“蠢货!出去!”
朱七打了个冷战,屏气凝神赶忙磕头退了出去,到了门口才微微松了口气,朝朱二摊了摊手,无奈地叹了口闷气。夫人主意大着呢,他要是敢拦着人不去找夫人,回头让夫人知道了。夫人恼了。爷肯定也跟着恼。他可还记着朱一当初冒犯了夫人。被折腾得差点没少两层皮!
想到此,朱七肩膀冷不丁地颤了颤,猛地摇了摇头。若是得罪夫人,他还活不活了?
屋子里卢俊卿眉头微扬,心里讶异不止。“丁长安是弟妹的人?”
卢俊昭紧绷着脸嗯了一声,脸上有瞬间的无奈,抬手揉了揉额头。有些气急败坏地恨骂道:“一帮子蠢货!”
“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西宁王坐起来瞪了卢俊昭一眼,蹙着眉头训斥道,“你学学你媳妇,那才是稳得住的!她就是知道京城的消息又怎么了?不知道才更着急!她好歹是老子卢家的媳妇,就那么没用?你也太小看你媳妇了!”
西宁王嫌弃地点着卢俊昭,“行了行了,去正院陪你母亲说说话。明儿再去林家一趟,你媳妇没回来,你总得去跟你岳母请个安。还有宫里,明儿也去丁个卯。”
顿了顿,西宁王脸上泛着冷意,“既然回来了,总得去做个样子。皇帝只怕也坐不住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让人一锅端了!”
禁宫里,因临近过年,四处也都挂了大红的灯笼,宫女内侍们也多了几分雀跃,比往日也放松热闹了些,宫里宫外处处都透着些新年的喜庆。
承乾殿里却仍旧是空荡冷清的一片,大殿里亮着烛光,明亮而安静。
成明帝靠在椅子上,手捂着嘴,一声接一声地低声咳嗽着。
内侍苏文一边替成明帝顺着气,一边端了热茶上前,小心翼翼地劝道:“圣上喝口茶,歇一歇吧?”
成明帝摆手拂开了苏文,又接着重重地咳了几声,这才略略缓过了气,将手里的帕子递给苏文,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
苏文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声,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手里捏着的帕子露出不怎么整齐的一角,雪白的帕子上缀着些星星点点的红痕,仿佛是绣上去的花瓣一般,透着艳丽如红梅一般的颜色。
大殿里瞬间沉寂了下来,成明帝半眯着眼睛倒在椅背上,声音干涩而疲惫地朝空荡荡的屋子喊了一声:“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鬼魅般的黑影瞬间落到了成明帝跟前,低头敛目,跪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