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恨天峰东面的断崖,明月初忙问道:“我爹爹在哪里?”
明月东升向崖下一指:“就在下面三丈处的冰壁里。”
明月初扑通一声跪在崖边,向下叫道:“爹爹!爹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是······初晓?”
崖下传上来一个男子平和而苍老的声音。
“是的爹爹,我是初晓,女儿回来了······”
说着话,明月初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崖下之人正是明月初的父亲——明月地北。
明烛仙和月晨曦一共生有四子,分别是明月天南、明月地北、明月西玄和明月东皇(黄),明月初的父亲就是他们的次子。
明月地北轻声喟叹了一声:“你终于肯回来了,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必然受到了很多苦楚,十年来为父无一日不为你担惊忧心,寝食难安。”
明月初泣道:“爹爹,是初晓任性不孝,害爹爹为女儿忧心思虑,又使爹爹受到累及而在此受苦,初晓百死莫赎。”
明月地北忙道:“女儿不需自责,这本是为父命中注定的,更何况为父在此日对金乌,夜观明月,抛却了俗务烦恼,而对于道之领悟比以往更觉深彻,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明月初知道父亲是在安慰她,心里愈加难过,说道:“爹爹,初晓现在就去求乞祖父祖母,让他们赦宥爹爹出此困苦,若是他们不允,初晓便替代爹爹冰封在此处。”
明月地北轻笑道:“初晓孩儿太也痴念了,为父本是自封于此,并非是你祖父祖母的责罚,你又何须去搅扰他们。”
明月初忙道:“初晓知道爹爹是因为初晓私自离开恨天峰而在此自罚的,今日初晓已经归来,爹爹也就不必在这里受苦了,就请爹爹出关随初晓回家,好让初晓能够侍奉于爹爹跟前,弥补这十年来不曾尽孝的罪过。”
明月地北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你到了中土十年可曾寻见你的母亲?”
明月初垂泪道:“已经······寻见了。”
明月地北听了显然有一些激动,语气中尽现关切之意:“雪若她······她如今可好?”
明月初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告知父亲自己母亲的死讯,正在踌躇时,只听明月地北又道:“初晓,你先不要忙着说,听为父一言,你母亲若是还在人间,你就告诉我她的近况若何,若是······”
他的语音明显颤抖了一下:“若是······若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你······就不要再说一个字了。”
明月初的母亲乙辰本名云雪若,她和明月地北的感情原本很好,但是后来因为家族中的人际不和以及长期封闭在恨天峰上,云雪若的性情大变,再以后终于愈演愈烈,弄得和整个明氏一族的人都势同水火,这才有了云雪若逃离北冥玄海,以及后来的明月初中土万里寻母。
明月地北对云雪若用情至深,云雪若一走,对他的打击可说十分沉重,从此便沉默寡言,终日闭门痴坐。
直到十年前明月初也私自离开了去寻找云雪若,明月地北为了平息明烛仙的怒火才自己自罚冰封在断崖内,一封就是十年。
明月初不知道如果父亲得知了母亲的死讯会有多么伤心,只得跪在那里默默流泪。
沉寂了一会儿,明月地北叹息道:“好了,我知道了。彤云飘雪若凌霄,卷地飞旋北风高,浊酒一樽倾入海,不见当年画眉梢。你······去吧,为父想在这里静一静。”
明月初忙道:“爹爹,你······不会有事吧?”
明月地北苦笑道:“经过这数十年相思苦离的折磨,为父早已心死,正所谓人生哀大莫过于心死,心已死百事皆了,还能有什么事可以伤的到我呢?女儿你放心离去就是。”
明月初摇头道:“初晓宁愿结庐在此陪伴爹爹,也不愿让爹爹孤零零一人在这里受苦。”
明月地北道:“不必如此,你在这里我反倒心中不安,去吧,去吧。”
“但是爹爹······”
明月初还要坚持。
明月地北用略显空洞的语气又道:“去吧,不必以我为念,去吧。”
明月倾城挪过来,探头对着下面说道:“二伯父,姐姐这次是带着姐夫一起回来的,你难道也不想见一见?”
崖下的明月地北半晌才道:“初晓,是真的吗?”
“这个······”
明月初不知道怎样向父亲来介绍元虎。
正迟疑时,明月倾城推了一把元虎,并用下巴向崖下示意。
元虎醒悟,连忙跪倒了明月初身旁,口中说道:“伯父,龙虎山九劫真人门下弟子元虎向你请安。”
说完“咚咚咚”在玄冰面上磕了三个头,用力之大直把玄冰都震得嗡嗡有声。
明月地北语气中透出来一丝欢悦:“好,好,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却没有再说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