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条条早就在筹划好的命令,在宁安堂中颁布下去后。
宁国府恍若一台巨大的机器,轰然作响,发动起来。
声势惊人……
这也让无数关注着贾家的人意识到,那个数年间搅动神京风云变幻的贾家霸王,是真的要出京了……
神京都中,再次波涛汹涌!
与贾环仇视者弹冠相庆,而与他交好者,则愤怒咆哮。
一时间,京畿隐隐动荡不宁……
好在,原本想再次汇聚皇城鸣不平的勋贵将门,被各家的大佬派人安抚住了。
一场偌大的风波,未起即平。
让无数人松了口气,也让许多阴暗中的人遗憾不已……
剩下的,不管是庆幸还是失望的人,都默默关注着。
看着宁国人马马不停蹄的运转迁移,离开这座象征着大秦权力的中心之城……
大多数人心里断定,最多三五年,贾环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权力网络,就会逐渐淡化,最终归于平寂。
即使他再归来,到那时,京中的局势也早已物是人非,格局已定。
就算是牛家、秦家、温家等家族,或许关系依旧亲切,但再想如现在这般,利益凝聚,亲如一家,继而凝结整体勋贵力量翻云覆雨,却是不可能了。
当失去了与这些大秦最顶级豪门的利益凝聚体,一不知政,二不掌军的贾家,就只能沦落为普通的一线豪门。
依旧顶级富贵,但不再超然。
至于经济之道和劳什子的银行,对众人而言,就是个笑话!
再富能富得过当年的沈万三?
没了权利,不过是待宰的牛羊罢了。
这或许就是宫里那位,希望看到的局面吧……
……
神京西城,荣国府。
只要贾环在家,那么外界的风雨,就绝不会吹进贾家。
虽然外界隐有惊涛骇浪之势,无数谋算此起彼伏,渐现狰狞。
可荣国府内,却一如往常的风平浪静,祥和安宁。
贾环迈入荣国府后,就被贾琏迎上。
他笑了笑,没有开口,贾琏虽急不可耐,可看着贾环的脸色,也不敢多问……
又往前走了段后,就看到了贾宝玉和贾兰叔侄俩也迎了出来。
贾兰迎出来好说,可贾宝玉相迎……
还真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贾环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直看的贾宝玉有些不自在,方笑道:“宝二哥,你怎么出来了?”
贾宝玉吭哧了两声,面红耳赤,不知该怎么措辞。
一旁贾兰却道:“三叔,是老太太让宝二叔和侄儿出来迎的,老太太说,三叔是咱贾家的大功臣!我们都该出来迎迎!”
贾环闻言一怔,眼圈微微有些发热。
贾家的大功臣……
他抚了抚贾兰的脑袋,笑道:“老太太才是咱贾家的大功臣,日后要好生孝敬老太太,记得了吗?”
贾兰虽不大知道贾母曾经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孝道大于天,孝敬太祖母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他重重点了点头,道:“三叔,侄儿记下了,一定会好生孝顺老太太。”
看着这一幕,贾琏也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感到凄慌的很,眼中就落下泪来……
贾环余光看到后,侧过脸看向贾琏,嫌弃的“诶”了声。
贾琏忙拭去眼泪,强笑道:“让三弟见笑了,我就是……就是觉得心里不落忍!”
许是说出感觉,顺着口收不住了,贾琏顾不得周遭不少仆役下人在,高声道:“这算什么理儿,这算什么理儿?
论功劳,三弟立的还少了?
论忠心,当初江南洪涝,户部银库里干净的能跑耗子了,是三弟倾家荡产,才筹措了一千万两银子相助!
说是解危救难也不为过吧?
满朝谁比三弟还忠,这为的又都是哪个?
西域打生打死不算,祭天之日还不顾背一身骂名替他出头……
功劳没赏一分,天牢倒是逛了回!
如今更好,将将才又帮了他们大忙,转眼间就不认人了。
赶出京城……
就没这么不厚道的!!
刻薄寡……”
“行了!”
贾环皱眉喝了声。
贾琏面上的激愤一滞,忙道:“三弟,我就是心里不舒坦。看你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贾环从袖兜里掏出一帕子,丢给贾琏,道:“赶紧把眼泪擦了去,兰哥儿还在,你也不怕被笑话了去。
一会儿进里面,你别乱说话,听我说就是。
没大事,听到了没有?”
贾琏悻悻的抹了眼泪,这才瞥见周遭不少仆婢驻足观看,登时涨红了脸,贾二爷也是要体面的好吧?
难得见脾气的骂道:“都看什么看?都看什么看?
一天到晚就知道偷奸耍滑,早晚有你们的好!
如今三弟站在这你们都敢偷懒,等三弟……
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滚远点!”
贾环看着忽然有些神经质暴怒的贾琏,心里其实也挺复杂。
这个堂兄,说起来,即使是前世,应该也算是荣宁府里,少有的不坏之人。
一身的纨绔气息,乐意安享受用,但他心地柔软。
比如在对上尤二姐的时候……
他知道尤二姐是贾珍过过手的,甚至是玩儿腻了的。
但他不在乎。
尤二姐真心嫁给他,他也就真心待她。
至于头上绿一点,也不怕不怕啦……
尤二姐被王熙凤使计害死后,他一个浪荡公子,却哭的不行,还特意给人穿孝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