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临御以来,日理万机,兢兢业业。
虽不敢谓乾惕之心足以仰承天贶,然敬天勤民之心时切于中,未尝有一时懈怠。
一切机务,必皆躬亲,从不敢稍自暇逸。尽天下大小事务,皆朕一身清理。
……
今朕龙体微恙,难御宇内……
幸得皇五子赢昼,人品贵重,身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于丹陛之上,念完禅让诏书后,贾环引赢昼上御阁。
赢昼含泪跪于御前,贾环持隆正帝双手,捧玉玺相传。
待赢昼接过玉玺大宝印后,贾环再将隆正帝抱起,空出了龙椅大位。
忠怡亲王赢祥,扶新君赢昼登基。
贾环抱着瘦骨嶙峋,全身无力的隆正帝,送回了金车,却发现,这一刻隆正帝前所未有的苍老,虚弱。
在百官山呼万岁,朝拜新君时,贾环红着眼,对隆正帝笑道:“陛下,恭喜您,终能得自在了!
臣多早会儿就担心,您会被这江山社稷给累死。
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
陛下必能长命百岁,福寿延年。
陛下,新年快乐!”
隆正帝半眯着眼睛看着贾环,在他泛红的眼圈上顿了顿,忽然扯起嘴角,声音轻不可闻道:“这世上,多捧高踩低的精明人。
越是地位高,越是如此。
却不想,竟还有你这样的傻子……”
贾环咧嘴笑道:“臣若不是这样的傻子,焉能有今日之幸?”
隆正帝哼哼一声,瞥了眼朝堂之上,不管是有不舍还是有不甘,这一刻,他都丧失了继续留在这的合理法统。
除非如太上皇一般,明退暗摄。
但隆正帝早就吃够了那等苦痛折磨,不愿让后继之君,再罹受那等滋味。
他绷起脸,沉声道:“贾环,送朕回去吧。
这里,是别人的了……”
……
历朝历代,每一次皇权的更替,几乎都伴随着阴谋、诡计、血腥和杀戮。
大秦,同样也不例外。
从太祖高皇帝起,到太上皇,到隆正帝,哪一回皇权交接,不是腥风血雨,人头滚滚。
到了第四代,更是险绝人寰!
因赢历之祸,整个宗室诸王,几乎被屠戮一空。
如今除了孝康亲王府、荆亲王府和忠怡亲王府三家王府外,神京都中,竟再无王府……
宗室中,只余一些镇国公、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皆是旁支庶出。
已然不成气候。
满朝文武,三品之上亦被杀绝。
还死了一个皇子,又差点阉割掉一个……
赢秦天家没有毁在敌人或是权臣手中,而是差点毁在了父子兄弟之间。
唯一的一个例外,也许,就是赢昼了。
这个曾经也想凑热闹夺嫡,后来被一顿讥讽棍棒教训,打击的差点失去了人生自信心后,再也提不起当皇帝之心的皇子。
却偏偏被皇冠砸在了脑门上,拼命挣脱而不得……
这番皇权交替,唯一的风波,也许就是赢昼拼命哭求不想当皇帝,才引起的那场乱子。
也不知他故去的两个兄长赢时和赢历,在九泉之下有知,会是何等感想……
兴许,这就叫造化弄人吧。
……
“陛下回来啦!”
坤宁宫,董皇后与贾妃等妃嫔,早早候立殿门口,见贾环带人,护送皇舆上的隆正帝到来,都堆起笑脸迎了出来。
然而众人虽都带着笑脸,但这一番再见面,感觉毕竟不同。
自今日起,他们一个是太上皇,一个是皇太后,其她人则是皇太妃。
虽然名分上都更上一步,好似更贵重了,实则通通退居二线了……
不止隆正帝不能再居大明宫,董皇后也不能再居坤宁宫,嫔妃们也都要挪地儿,给新君后宫让位置。
一时间,总有些人心失落。
隆正帝不重女色,心情不大好下,自也不会给这些后妃什么好脸色看。
靠在金车上,面对众后妃,竟理也未理。
董皇后等人早已习惯了隆正帝的性子,心里虽然不大好受,却也不会多想什么。
只是气氛,多少有些萧索……
不想正这时,殿门口忽地响起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小六儿,想舅舅了没?”
众人侧目看去,就见贾环不知何时已将六皇子赢福高高举起,舅甥俩人都笑的无比欢快。
小六儿重重点头,咧着嘴,还用小手拍了拍心口,示意是心里想。
贾环见之,自然愈发眉开眼笑,将小六儿往宽厚的肩头一放,然后往怀里摸索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前儿给我的小六儿准备的礼,也不知还在不在了,还在不在了呢,可别被猫儿给叼走了……”
小六儿紧张的看着贾环在那摸索,小手紧紧扶着贾环头上的紫金王冠。
好似真怕贾环送他的礼,被猫儿给叼跑了。
好在没一会儿,贾环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来,竟是一个精巧的小木马!
活灵活现,连皮毛都好似真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