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什么意思。
慕容琰没有被唬住,嗤笑:“父皇,何必虚张声势,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是朕虚张声势吗,还是琰儿你虚张声势。”
皇帝话声刚落,便做了个手势,只见那批铁甲兵至少有一半反戈相向。
而在慕容琰看不见的外面,忠诚于两位王侯和慕容琰的兵马,被里外团团围住。
从一堆冷甲中,步出几道便衣身影欢。
待看清其相貌,慕容琰有感如坠冰窖,踉跄后退。
“二皇兄,放下剑吧。”
慕容汾的劝言,仅是让慕容琰执剑更紧。
一身素缟的他,不该出现在皇宫。
手上的布帛,像是烫手山芋,又似是讽刺的笑脸。
是的,虚张声势的是他,慕容琰。
秦如歌见容靳安全,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哥哥没事。
说起来也对,哥哥身手这么好,除非是夙夜那支邪兵,又或者凤明煌那种程度的对手才能伤到他,否则他凭什么站到准储君背后保护他呢。
这么说来,慕容琰手中的布碎,是伪造的了。
“你们设局让我踩......”
“二皇兄现在才明白过来吗,可惜,晚了。”
慕容琰恨得睚眦尽裂。
晚?他怎么甘心晚!?
他前半辈子输得一塌糊涂,现在再不赢,别说后半辈子赢不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他距离皇帝很近,皇帝如今又虚弱,他便把他捞到怀里,把剑横在皇帝颈脖上。
“别过来!”那十几二十个黑衣人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把他护在包围圈中心,慕容琰眼神扫向脚下的遗诏,命令黑衣人:“把它烧了。”
碍于皇帝在慕容琰手中,无人敢轻举妄动。
秦如歌是被人所漠视的存在,可能是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慕容琰也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便在不经意间,缓缓往皇帝和慕容琰背后游移。
黑衣人点燃明烛,烧了那遗诏,一股刺鼻的焦味弥漫在室内。
慕容琰哈哈大笑:“慕容汾,你来得正好,这下用不着秦如歌了,直接推到你头上更好。你说,这孝子,你当还是不当。”
“殿下——”
慕容汾抬手相拦,不让辞初说下去,却道:“二皇兄希望臣弟怎么当这孝子。”
慕容琰拔下余光里的尚方宝剑,摔到慕容汾脚边。
“你自尽吧。”
“二皇兄,臣弟死了,还有其他皇兄皇弟,再不济,也还有皇叔。需要臣弟提醒你吗,你如今只是一介庶民,没有资格继位。”
“父皇都在我手里了,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废话少说,你自不自裁!?你不按我说的做,父皇一命呜呼,我再将你们一众贼党拿下,也是一样的。”
“既然一样,那你为何不动手。”一人自室外明亮中来,沐浴阳光,明媚耀眼。
慕容琰惊得浑身僵了,半响才狂笑:“好,好,都来了,连你也来了,凤明煌!”
“听说,刚刚有人说要栽赃本王,还想要本王爱妃的小命?二皇子,本王想问问,你可知道这话是哪个不长眼的说的?”
没有退路了,连凤明煌也来掺和!
如果说只有容靳和慕容汾的人,他还有几分把握,可是凤明煌的烈焰军,轻轻松松就能将他们大越宫踏平!
可是,是个人就有弱点,父皇的弱点是慕容汾,而凤明煌的弱点——
慕容琰夺了黑衣人的手中剑,架在秦如歌颈上。
“凤明煌,我要你灭了慕容汾那边的人,否则,这个女人的命,我要了。”
“如歌!”容靳慕容汾齐声轻呼。
秦如歌翻了个白眼,这慕容汾也是怪怪的,他老子的脖子被人架着刀剑,不见他这么紧张,假了点了吧。
相反,凤妖孽的神色很淡薄,看不出来有担心她。
那是因为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吧,他知道她的本事,所以不担心。
秦如歌玩味地看了看眼前的利剑,还玩儿似的拿指尖戳了戳反光的剑面。
对面那两个紧张的男人,还有慕容琰,均是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尤其是慕容琰,心想这女人是看不起他吗?
好像......自她转性以来,她不曾看得起他过。
想到这个,慕容琰更恨,索性在她细嫩的皮肉上划出一道血痕。
“警告你,不要看不起一个被抛弃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作做出什么来。”
这丫竟然真敢伤她!
要不是想继续看戏,看他不赏他一味一命呜呼尝尝!
秦如歌高举双手:“我不妄动,您悠着点。”
秦如歌认了低威,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愉悦
tang不起来,好像......他输了一样,输给什么?是输给她的自信吗。
左一个皇帝,右一个秦如歌,他明明底牌在握,为什么会这么不踏实。
“凤明煌,你还不动手!?非要她断气你才相信本宫不是玩儿的吗!”
凤明煌冷然一笑,那修长的指,划过身边人的长剑,那人主动放手给他。
他将剑刃抵在慕容汾胸口:“怎么办,他让本王杀你。”
“那就试试。”容靳两指拈开利剑,让它对着自己。
“这可不行呀,大舅子。你出了什么事情,爱妃岂不是伤心死了。”
凤明煌做作地扔了剑,抖动裘衣上的雪屑。
“本王是下不了手了,慕容琰,你看要不要你自己动手?”
看来慕容琰是不耐烦了,啧啧有声:“我是让你的烈焰军干掉那些叛兵!”
“哦,原来这样,你说明白点不就好了,浪费本王的时间。众将听令,把今日逼宫围剿皇上的叛兵,一律格杀勿论。”
慕容琰一听,差点没背过气来,许是情绪激动,不经意间竟松开了挟持皇帝的手。
“凤明煌,你不见血不流泪是吗,我这就——喝!”
话声戛然而止,慕容琰俊脸失色,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线。
他的脑袋像是围了一层渔网,被箍得生疼。
秦如歌趁势扶着皇帝,避退到一边去,因其毒粉使然,黑衣杀手并不能阻止其离开,更不能近身。
皇帝叹息:“明煌,把他留给朕处置。把今日逼宫的乱党,一举拿下。”
凤明煌冷漠的朝烈焰军将领使眼色,他们便联同容靳、贺兰兢、慕容汾带来的人手,一起动手。
两位王侯见苗头不对,想避退,已经迟了。
擒贼先擒王,容靳钳制了他们二人,于是他们手下的兵将一时间溃败尽了。
倒是慕容琰带来的十来二十个黑衣人,竟然能够杀出一条血路,逃掉了不少。
“王爷,追不追?”
“废话,当然追。”
“是。”
那些人武艺高强,看来并非一般人,武功套路也不像出自南越。
凤明煌点了慕容琰的穴,松了银线,皇帝疲惫地划划手:“押下去吧。”
“你要不现在就杀了我,成王败寇,我认了!”
慕容琰不甘心被擒,扯着嗓子嚷嚷,他好像扯线木偶一样被这些下等人摆弄着,如斯屈辱,竟是他的父皇所赐。
帝王淡薄睨着他,语气极冷:“既然认了,迟一点再死,先受审,有何差别?你现在就想死,难道不是接受不了现实,没勇气再苟活一刻吗。”
慕容琰已经离远了,听罢,声嘶力竭:“你是我的父皇?你真的是我的父皇吗!?你个冷血动物!”
秦如歌旁观了一场狗血伦理大剧,一时心中唏嘘。
生活,本来就是最大的一盆狗血不是吗。
皇帝无力地跌坐在龙床上。
是的,他冷笑,不仅设计亲儿,他偏心,踩一个抬一个。
不仅如此,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还要清算。
他敛了敛神,合眼休憩了须臾,便重新睁开眼睛,施然而起。
“禁军统领何在?”他问。
“末将在。”
“传令下去,率禁军百人,将长乐宫所有门窗,以木板封死,只余一洞子传食即可。太皇太后年老糊涂,朕念她年事已高,姑且容她苟活,留一老奴供她使唤即可。”
秦如歌明白,虽然长乐宫内设方便之途,吃喝拉撒都不成问题。但是皇帝这命令,何尝不是换了种方法,监禁太皇太后,这就是坐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