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虽然零星,但绵绵数日,也在夜色下凹凸不平的漆黑地面上积起了一滩滩的浅水,然后浅水不断被踏破,一袭黑衣的莫小九扛着那刺客而来,在房屋间的各条巷道中疾奔。
他杀了那名侍卫,在其自爆之前将之的头与身体分了家,所以,身上自然沾染了许多血渍,但他却没有撕掉那红黑相间的衣衫,因为一路行来,心中一直在想着其死前口中所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而就在他皱眉不解的转身奔入相邻的一条巷道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只看其样便知是已伶仃大醉的酒鬼,酒鬼穿着一件破烂的衣衫,提着一个酒壶。其衣衫之长,衣摆完全拖在了地上,裹起了一片泥水,其酒壶之破,犹如是从废弃堆中捡来,其上布满了摔痕,偶有一两处还时而往外渗着酒。
在如此深的夜中还有人出现在距离刚才的交手之处如此近的地方,哪怕是一个酒鬼也不免让人起疑,所以莫小九放慢了脚步,开始以正常的速度前行,他看着前方之人扶着墙跌跌撞撞而来,看着其手中破烂的酒壶几度落地又几度被捡起,缓缓将右手垂在了身侧,然后将食指和中指慢慢并拢如剑。
他凝神感应对方的身体,双眼微眯着探寻着是否有什么不同,但从几丈开外至几步之距,再到擦肩的几十个呼吸间也未能有丝毫所获,对方身上除了熏天的酒气外便是难闻的恶臭,再有便是凡人那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气息,见于此,他莫名警惕的心稍松,准备加快脚步朝着远处行去。
可,正当此时,那即将擦肩而过的醉汉却是忽然站定,然后便静立不动,就连那一路上在酒壶中不断晃荡作响的酒水也不再发出丝毫声音。听于此,莫小九眉头赫然一皱,背后被雨水浸湿的长发飞扬中灵轮瞬间凝聚了出来,而才刚刚曲起的十指和中指更是绷直如剑,戒指中光亮一闪,纵剑便是掠出,漂浮在了臂侧。
不过就在他准备将右脚后撤将身体转过之时却听得了一阵声音,那声音之独特,使他瞬间便消除了警惕,将纵剑收回了戒指中,因为那声音是每一个酒鬼在醉酒之后都会发出的声音,那是酒在虐待人的肚子。
莫小九不禁暗骂了一声,心想你早不吐晚不吐,却偏偏与小爷擦肩而过后就吐,你知不知道这一吞险些就将自己的命给吐进黄泉了?想罢,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准备继续向前,不过才迈出两步却是又止住了身形,然后于想了想后转回身走向了那个丢掉了酒壶,正扶着墙壁哇哇张嘴的人身后。
他佯咳了一声,视线掠过地上那一滩不知完好前是什么模样的东西,说道:“酒乃万恶之物,伤害自己恶心别人,兄台切记适度。”说罢,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然一变道:“不过有一种酒,既可以满足口欲又不会伤害身体,最重要的是绝不会恶心别人,如果兄台是嗜酒如命之人,那么若饮此酒绝对会抱憾终身。”他怕身前人在迷糊状态下听不清楚,于是倾身大喊道:“记住了,那种酒名叫‘春水’!”
话落,有异变陡起,那醉酒之人忽然收住了口中的哇哇之声,然后骤然直起了身,速度之快,犹如一根弯曲竹竿弹起,然后,其肩头浮现着白光砰然撞在了莫小九的下颌,力量之大,生生将完全没有防备的莫小九撞得口鼻溢血身体后仰,撞得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就在莫小九双目眩晕,双脚离地的瞬间,那酒鬼忽然转身,将不知何时垂在了宽大衣衫下的右手抬了起来,然后如电一般伸出,将五指间握着的那柄手掌宽阔的大刀刺向了后方。
大刀撩起拖至地面积水中的衣摆,泛起的骇人寒光将周遭照得一亮,而寒光之中,那一看便是锋利至极的刀尖则向后急刺,速度之快,瞬息既至,于细微的轻响中刺破了莫小九漆黑的衣衫,紧接着,又于细微的破体升中刺人了莫小九腹部的皮肤,溅起了些许飞洒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