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客,哪有主动问人要吃的的道理。只得……稍微拐弯抹角地问了句:
“对了,刚四妹夫屋里那瓜子不知用什么炒的,姐夫我刚吃着,觉得和别处的不一样,似乎更香咸些。”
北堂傲故作没明白似的,也不敢和人提着瓜子的炒法,省得让金蟾又说他炫富,只避重就轻道:“这个……妹夫我也不知,不过是路上碰巧买到的,不想味道倒还好,所以……就想着过年时拿出来吃——
你也知道,这金蟾而今不做官了,回来丁忧,这每年到手的养家的三十来两银子也就这么没了,虽然回来吃住都不用钱,但金蟾说,凡事能省的都省省!不管怎么说,也得给三个孩子存点儿,毕竟……这官运什么的可遇不可求,但孩子们娶亲嫁人都是花钱的事儿。”
因刚才这楚月鸿一见他手上缎袄就语出愤懑,北堂傲心里便也约莫知道柳金蟾特别叮嘱他不许穿金戴银,更不许锦衣绣服彰显富贵的顾虑所在——
毕竟,柳金蟾娶他这些年,也没少往乡下家里要过钱……
既然刚不小心闯了祸,但北堂傲心里还希望别闹到柳金蟾哪儿好,便有些想要把刚才的事儿圆起来,不求别的,至少别让人觉得柳金蟾养他们父女三儿用的都是从柳家拿的钱:
“能存就存些,虽然不多,但总不能没钱,问家里要吧?这老家里,怎么说……也是老老小小……”拉拉杂杂一大家子呢!
这楚月鸿不听钱还好,一听钱,眼睛都亮了:一年三十多两啊……这乡下一般农户人家一年都未必能见到半吊钱呢!这可是巨款呢?
“这一年就挣三十多两……想必在京城的日子好过吧?”
三十多两啊——他们夫妻每年在老柳家能领到的零花钱,合起来都没能超过过一吊去!这还包含了一家的衣服料子针线钱。
好过?一年三十两,还不够他北堂傲一顿饭的钱呢!
“呃——还行吧!”对钱压根无概念的北堂傲第一次觉得与人谈话,让他觉得倍感艰难,最关键的是……怎么说,都感觉是错呢。
“还行吧?”
楚月鸿忍不住将北堂傲那末尾的那句话,满心愤懑地重复了一边,打心里的颇不是滋味:怪道人家孩子拿出件打底的棉袄都是缎面的……合着是三十两都还嫌不够用!
啧啧啧——哎呀呀呀,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怪道鼓动起他女人回来抢家产!
“我说四妹夫啊,你这是生在富贵人家,不知这穷苦人家的苦啊!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你可知道这得多少亩地的粮食去换啊!”
楚月鸿很想对北堂傲把话说的亲切些,但满满的嫉妒怎么也让他没办法把自己的脸撑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哎——不说远,就说当年你妻主当年在家读书那会子,家里单就为她那点儿请先生的钱,合家都是咬着牙巴骨,吃咸菜稀饭供出来的啊!
三十两银子……一年三十两银子!
我说四妹夫,你就没存着点,想着回来孝敬孝敬爹娘?”给各房买点撑头的东西?
北堂傲突然有种自己好无辜的感觉,他真的只想装装穷,替金蟾磨白磨白,谁想竟又帮了倒忙,成了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