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宸灏马不停蹄把陈萤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头疼引起的休克。梁宸灏坐在病床边,守着陈萤吊营养针。
忽地,梁宸灏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他揉揉眼睛,怀疑是休息不好引起的。
“宸灏,你是不舒服吗?”陈萤侧着脑袋问,显得天真无邪。
“嗯。有点。”梁宸灏回了一句。他站起来,“我上个洗手间,你不要乱动,知道吗?”
陈萤绷着嘴角,听话地点点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梁宸灏走出走廊,给梁以彤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心里隐约感到不安,他给陈权打了个电话,叫他马上赶过来接班。
梁宸灏飞奔进屋,跑上楼梯,打开门,直奔浴室。一进去,就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梁以彤的头昂置在浴缸平台上,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缸里水的颜色刺红了梁宸灏的眼睛,他的眼眶一热,眼泪就涌了出来。
梁宸灏觉得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他颤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所幸还有轻微热气。他抱起她,冲出浴室。
梁宸灏紧紧攥着梁以彤苍白的手,心里一阵后怕,医生说如果再晚送过来几分钟就回天乏术了,到时就算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一个。
梁宸灏伸手抚上她同样苍白的脸颊,心里既懊悔又自责。这次疏忽,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孩子。医生说送过来的时胎心已经停止搏动了。
“小彤,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梁宸灏低喃着,不断亲吻着梁以彤的手背。
“小萤,不要进去,听话!”
“小萤,你会不会看花眼了?我都没看到。”
“我真的看到宸灏进这房了——”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梁宸灏勃然变色,偏头眯着眼盯着进门的三人,目光有点阴沉。
陈萤从来没见过梁宸灏如此恐怖的眼神,她咬着嘴唇,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轻轻唤了一声:“宸灏……”
“麻烦你们出去,小彤需要安静。”梁宸灏沉着脸,语气冷冰冰。
陈权注意到梁宸灏的眼眶有点红,应该是哭过了。他抓起陈萤的手,小声劝道:“小萤,听话,我们先出去,宸灏现在在忙。”
“宸灏哪有在忙,他明明就坐在那里。”陈萤不依不挠,干脆抽啜起来。
梁宸灏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她的哭声心里就更加烦躁了,他低吼道:“要哭滚到外面哭,小彤还没死!”
陈萤没想到他会吼自己,她咬着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
陈萤的嫂子看不下去了,她冷笑一声,说道:“梁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对小萤大吼大叫的,你别忘了,小彤是你妹推下楼的,别说小萤只是撒娇找你,就算她要求你娶她,也说得过去!”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陈权扯了一下自己老婆的手,让她少说两句。
“陈权,限你一分钟把她们带走,否则我不介意打破原则揍女人——”梁宸灏冷冷说完后,转头,不去看他们。
陈权一手一个女人,强制性拖出病房,并且轻轻关上门。
陈权老婆甩开他的手,不满道:“老公,你那么怕他干嘛!”
“我问你,谁和你说是他妹妹把小萤推下楼梯的?”陈权严肃问道,当时梁宸灏只是告诉他,小萤和梁以彤发生争执,是小萤自己不小心失足坠下楼梯的。
“小萤自己说的。”陈权老婆指了指陈萤。
陈权皱了皱眉头,自己妹妹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难道是梁宸灏护短,欺骗自己?但这不可能啊,这不像梁宸灏的处事风格。他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咬唇半眯眼正在思考的陈萤,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他不禁忧心忡忡,自己妹妹这是在玩火。
陈权实在不明白,以前的妹妹是一个三商都很高的人,否则也不会攻下梁宸灏那么优秀的男人,可怎么才出国短短四年,妹妹的情商就退化那么厉害,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他真不敢想象,如果让梁宸灏发现她是装失忆,该会是怎样的后果。
吃过晚饭后,杜晓娜和幸运才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杜晓娜一偏头,就看见尹锦源和幸蕴淇并肩从楼梯走下来。她心里那个恨啊!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幸蕴淇这贱蹄子得了好处,孤男寡女在房间呆了*个小时,估计生米不知煮熟多少次了。忽地,她接收到尹锦源冷冷的箭光,她不由得心虚起来,装模作样认真看电视。
尹锦源没有向两人打招呼,径直朝出口走去。
幸蕴淇把尹锦源送走后,就折回大厅。她站在楼梯上,喊到:“杜阿姨,我有点事想向你请教一下,你能不能到我房间来一下?”
杜晓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还是第一次那么好脸色对自己说话。
幸运才见她迟迟不应声,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幸子在向你示好呢,你就随她上去一趟吧。”
“哎,好的。”杜晓娜装作欢喜的应了一声。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朝幸蕴淇走去。
幸蕴淇把杜晓娜带至自己与尹锦源第一次滚床单的房间。
一进门,杜晓娜就注意到那张凌乱的大床,和淡色床单上的那几点血迹。八成是向自己炫耀,自己这是为他人做嫁衣啊!杜晓娜佯装不解问道:“幸子,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幸蕴淇优雅的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灿烂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感谢一下你们母女的倾力相助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没事我就下去了。”杜晓娜压抑住心慌,佯装镇静。
“喏,给你看样好东西。”幸蕴淇递给她一张纸,脸上的笑容明媚如阳光。
杜晓娜狐疑的望了望她手中的那张A4纸,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警惕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你宝贝儿子与幸运才的亲子鉴定,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幸蕴淇手一松,那张纸就飘至杜晓娜脚边。
杜晓娜脸色一变,她弯身捡起纸张。当看到结尾处那个否定结果时,她一个踉跄,她快速把那张纸撕得粉碎。
“不要激动,那只是复印纸而已——”幸蕴淇好心地暗示她的所做只是徒劳无功。
杜晓娜没想到在自己心中埋藏了十一的秘密会被幸蕴淇发现。那一次她偶遇她的初恋情人,两人难抑晴欲尚了床,那天晚上回家她也使出浑身解数侍候幸运才。一个月后发现怀孕,她抱着侥幸心理,直到小孩上生下来像自己,她才打消顾虑。
“你想怎样……你爸身体不是那么好,你不要随便刺激他!”杜晓娜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幸蕴淇嗤笑一声,轻快回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幸运才死不死?他死了,我就早日继承他和我妈打下来的财产,他不死的话,这张纸也能气他个半死。杜阿姨,只怕到时你们被扫地出门,孤儿寡母的,日子会不好过啊——”
杜晓娜一个激灵,如果让幸运才知道天天不是他的种,白帮人家养儿子十年的话,以幸运才的脾气,估计自己母子二人会被他偷偷处理掉。杜晓娜整个人都僵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舌头有点不灵活:“幸子,求求你,你千万不能告诉你爸啊!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和天天的……”
“我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等幸运才百年后,我会给天天一半的财产,他永远是幸家的香火。你考虑考虑。”幸蕴淇玩弄自己的指甲,一副我很仁慈的表情。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说出天天的身世,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见事情出现转机,杜晓娜连忙点头如捣蒜。为今之计,就是暂时先顺从这小蹄子。
幸蕴淇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杜晓娜那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心底一阵冷笑。她轻敲着床单,缓缓道:“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你说服幸运才让我进崇辉集团上班。你也知道幸运才身体不太好,总要人接班,是不是?”
杜晓娜闻言一僵,这小蹄子野心不小,竟想打进公司内部,崇辉集团的接班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幸蕴淇见她一脸菜青色,好整以暇的问了一句:“怎么,崇辉集团是我妈一手创办的,当年幸运才也只是在其中打个酱油而已,现在我要去接我妈的产业?你有意见?”
杜晓娜连忙赔起笑容,为难道:“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只不过我提,好像不太好吧,你爸的本意是想让天天做接班人的……”
“可以,那我只能让幸运才知道真相了,他和天天感情那么好,说不定还是会让天天做接班人的——”幸蕴淇淡淡道。
作为幸运才的枕边人,杜晓娜当然晓得他人模人样下的心狠手辣。杜晓娜眉头紧锁,咽了一下口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无可奈何回道:“我试试。”
“我绝对相信你们办事能力,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幸蕴淇话中有话,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对了,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让你的女儿臭名远扬。懂?”
“小彤是你的好朋友——”杜晓娜心一凉,真是小觑着丫头了,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好友都不放过。
“如果她真的把我当朋友,会勾引我的男朋友上床?”朋友夫不可欺。想到她曾躺在尹锦源身下承欢,哪怕只是短暂的,但幸蕴淇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杜晓娜不敢再吱声,因为那事的始作俑者是她本人,她怕幸蕴淇迁怒到自己身上。她弱弱道:“这个……我不知道要怎样做……”
“首先你给她安排相亲,可以帮她找个有钱的人家,但是男方一定要好吃懒做,最重要的是好色,最好找续偶的那种,无论用什么方法,让她早点嫁出去——”幸蕴淇为她指点迷津道,她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是她背叛友谊在先。
“……”杜晓娜虽然也计划着帮梁以彤找个金龟婿好当摇钱树的,但始终是自己女儿,她还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男人。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女儿和儿子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儿子。她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暂时就这两件事,我这人不喜欢办事效率低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幸蕴淇说完后,站起来,走出房间。
杜晓娜呸了一口口水,心中早已把幸蕴淇母女问候个千百遍。她暗暗发誓:走着瞧,她一定会让她后悔知道那件事!
病房门打开了,梁宸灏提着两个保温瓶走进来,这是他特意吩咐保姆做的小米粥和鸡汤。梁宸灏舀了一碗粥凉着,然后走到病床前,亲吻一下梁以彤肿黑的额头,柔柔道:“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吃点粥好吗?”
梁以彤没有回话,那双悲凉的眼睛静静望着病房上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梁宸灏心一痛,自从八点她醒来后,就一直这样僵躺着,无论他怎样道歉,她始终不肯给他第二个表情。他挫败地坐在床边,双手斜插进耳边的头发,痛苦低喃道:“梁以彤,我求求你!你开口说一句话好不好!看到你这样子,我的心好难受……”
梁以彤闭上眼里,眼角溢出两滴泪,她浑身颤抖的厉害。
梁宸灏见状,把她上身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上。他亲吻着她的秀发,无法压抑住心痛的冲击,眼眶的眼水越积越多,滴答落在梁以彤的头顶,融入她的发根中。他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中,哽咽道:“答应我,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好吗?如果你这次醒不来,我不知道一个人该怎样走下去,我从来没试过那么害怕……”
一连串泪水从梁以彤苍白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睁开肿痛的眼睛,半垂眼帘,望着自己被他大掌紧紧包裹住的手,心底却在冷笑:同样的话,他是不是对陈萤也说过。不过既然老天不收她,她打算珍惜生命,好好活下去。她抽回自己的手,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音有点轻:“我饿了。”
梁宸灏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手,一股巨大的失落填满他的心口。但听到她想吃东西,稍稍有点欣慰,他把枕头竖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梁以彤见他有喂自己的趋势,几乎是立即地,她想到他喂陈萤的情景,她心口一闷。他的殷勤在她看来就是多余,就好比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葵扇。望着嘴前的那个装着粥的调羹,她婉拒道:“谢谢,我自己吃就好。”
她客气的生疏让梁宸灏心里堵的喘不过气来,他哄到:“来,我喂你,乖,张嘴——”
梁以彤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提出的要求得不到同意,她也没有强求。她听话地张开嘴巴。
“对了,我帮你把工作辞掉了。”梁宸灏边喂她边说道,紧盯着她的反应。
辞了也好,自己这种情况,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短时间都适合上班。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梁宸灏握调羹的手抖了一下,他宁愿她指责他多管闲事,也不想她这样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纵然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她,但他仍觉得与她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他吞下那份苦涩,继续道:“我计划叫陈意良回来照顾你。”
梁以彤闻言,立即激动起来,她摇头,语气有点急:“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己!”
梁宸灏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陈意良对她造成的波动都那么大,而对自己的忏悔却无动于衷。他不厚道地要挟道:“如果你乖乖听话,好好养身体,我就不告诉她你割脉自杀的事。”
梁以彤妥协地点点头,如果让爸妈知道自己自杀的事,肯定会担心的,她不想她们为自己操心。
喂玩粥后,梁宸灏又倒了一碗鸡汤。
梁以彤乖乖地把鸡汤喝了,看到他接过空碗又想舀汤,她连忙制止道:“我很饱,喝不下了——”
梁宸灏看了一下手表:“快十点了,我帮你洗澡吧。”
梁以彤慌忙直起腰身:“我自己来就好!”
“你身上的血差不多流干了,估计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梁宸灏在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套她的贴身内衣裤。
“那我不洗了。”梁以彤打定主意,不洗澡总比他帮自己洗澡来得舒服。
“你下面出血了,不洗澡你觉得舒服?”梁宸灏反问一句后,拿着她的衣服走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