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在武进是望族,但搁在苏州不算什么,顶多是个乡下土财主的地位,碍于王枫的面子,每个人都是客气的与盛怀宣打招呼,狠狠的满足了他那幼小的自尊心。
在互相见过礼之后,盛宣怀向王枫道:“现在常州属于你了,而我呢,也被你当牛马使唤了两个多月,所以我想这两天回一趟家,看看祖父与祖母。”
王枫摇摇头道:“过一阵子再说吧。”
“不会吧!”盛宣怀立时不满的大叫道:“我又不是卖给你,祖父祖母的年纪大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又不是不回来,而且我也想念族中的兄弟姐妹,你还真拿人不当人看啊!”
王枫微微笑道:“盛宣怀,你误会了,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可是你要搞清楚,盛老能不能接受现在的你?你看看你自己,辫子割了,头发也剪了,又是一身中华服,老年人能不能看得惯?
你自己也说盛老年纪不小,如果见到你被气出病来如何是好?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啊!”
盛宣怀想想也是,立时气焰一消,讪讪道:“你说的对,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永远不回家吧?”
王枫依然微微一笑:“谁说不能回家?只是现在不能回,过几月再回就没事了。”
“为何?”盛宣怀愕然望向王枫,就连那些苏州老板们都是不解的看了过来,他们认为王枫的担心很有道理,盛宣怀的装束别说老年人看不惯,就连他们看着也刺眼,王枫好歹把头发盘了起来,可是盛宣怀留一寸短发,就像和尚几个月没剃头一样。
王枫解释道:“你前段时间写了封信回家,我想,盛老应该清楚你在做什么,在老年人眼里,这些都属于离经叛道,是不是?他见了你会不会把你大骂一通然后气的半死?”
“会的!”盛宣怀肯定的答道。
王枫又道:“但无论如何,你是盛老的孙子,血肉至亲总是抹煞不了,他虽然气你,心里却依然挂念着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会认为你这段时间应该回家看一看了,说不定连板子都替你准备好了,可是左等你不来,右等你还不来,刚开始他肯定愈发气恼,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也许会有些别的想法冒出,比如宣怀是不是病了啊,是不是那姓王的长毛头子不让他来啊,等等诸如此类,相应的,他对你的气愤也会逐渐转化为担心与思念,那到时你再上门,他还会再被你气的半死吗?”
“高,王司令果然高明!”以宋文泽为首的老板们屈指夸赞,心里也是无比钦佩,王枫的分析直指人心,分明是对人性有了深刻的认识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尤其是宋文泽,更是连呼绿娥与彩绫被拐走的不冤啊!
盛宣怀也是眼前一亮:“你说的很对,那我就过一段时间再回家好了。”
王枫点了点头:“等过几月,我们的一切都上了正轨,我陪你回去一趟,一来让盛老看看我们的成绩,对我们生出信心,二来与你父亲有关,你父盛康任湖北督粮道,有丰富的经验,又是清庭难得的清官,我们需要这样的人加入,况且你父亲总在清庭任职也不是个事,万一哪天你的消息泄露了,说不定会有麻烦,所以需要说服盛老,写封信让他回家。”
“恐怕父亲到现在都不清楚我的情况,这一切全拜托你了。”盛宣怀现出了深以为然之色。
说话中,王枫带着众人来到了原兵营一角,这里摆放着一台仿造出的蒸汽机,与从赫尔墨斯号上打捞出的相比,尺寸小了近半,但各部件一样不差。
一见王枫进来,铁匠们齐齐施礼:“见过王司令。”
王枫摆了摆手:“不用多礼,蒸汽机怎么样?我今天可是带了人来的,别让我丢脸啊!”
一名老铁匠把胸脯拍的砰砰响:“蒸汽机其实结构不复杂,对用料也没什么讲究,关键是想不到,但既然有样品,仿制出来并不难,我们已经试了好几遍了,请王司令放心便是,若是出任何差池,都拿我们是问!”
“好!”王枫转头看向了以宋文泽为首的士绅:“我请大家来的目地,正是为了这台蒸汽机,现在先请各位看演示。”
几名铁匠立刻忙碌起来,倒水的倒水,加煤的加煤,不多时,就看到随着阵阵白烟排出,飞轮开始重复运转起来,飞轮上连着一枚巨大的石臼,在飞轮的带动下,咚咚咚!石臼捣起了米,有力而又沉稳,一筐筐大米被倒入石臼,从缺口处排出的则是洁白细腻的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