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好事,谁不去谁才是傻蛋!这下子,秦德禄以下一百多人,那可当真是人人奋勇,各个争先,只怕把自己落到了后面。
至于说这赏春阁背后有常太守撑腰,那又如何?他还能大过钦差和严阁老去?自然是有恃无恐。再说常知府的儿子连钦差都敢惹,这个事完了之后,到底还有没有常知府,怕也要两论了。
严鸿眼见军心可用,略一点头,道:“既然如此,秦将军你且整顿兵马,我回后院去交代几句,咱们便一同前往,擒拿白莲教余党。”说罢,转身先回了客房之中。那被严鸿搭救的妇人,在里面早已听清对话,一见严鸿便跪倒道:“民妇古门田氏,不知您是钦差大老爷,言行多有冒犯,还望大老爷恕罪。”
严鸿只一摆手道:“不必那么多礼,你老实和孩子在这吃饭,需要什么找掌柜的开口就是。柳叶、奚童,与我好生伺候着。月蓉,你跟我走一趟,去赏春阁!”他想来,尚春阁既是妓院,女人之间多有隐私,男人终归怕有些不方便。带着胭脂虎去,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要便当很多。再说,自个这一去,若瞒着孙月蓉,怕她疑心起来,还是同去顺当。
孙月蓉这会儿本来是在一旁赌气,心里略略泛酸。所谓男人没长性,果然如此,自己才与严鸿几日欢好,他便又迷上了那个寡妇。一听严鸿叫她去什么赏春阁,她更加怒恼。故意道:“你不知道我刚喝完汤药,动不得手?”
严鸿见她这副耍性子的模样,也不着恼,只是笑道:“大小姐,跟着本钦差过去,周围有一百多官兵,几十个锦衣卫保驾,还要你动手?左右看个热闹罢了。好好。不去也由你,只是那里可是个美人窝,盘丝洞,你不怕我被那些女妖精连皮带骨的吞了?”
孙月蓉听到这,急忙跃起身来道:“哪个管你死活,不过有我在,你这没良心的浪子,休想随便使坏。”披了自己的大红斗篷,迈开两腿。风风火火当先跑了出去。严鸿只笑了笑,随后跟出。
那田氏在后面看着,却自呆了。她自嫁入夫门后。每日里非打即骂。而自从生下女儿后,日子就更加难过。不想那丑姑娘料来只是个妾室,竟可以和自己的男人耍性子发脾气,而这英俊少年贵为相府长孙,又是钦差身份,还能由着对方的脾气。甚至讨好卖乖。这番温情却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哎,这位公子爷,若是能对我也有这半分好处,跟了他就是为奴为婢,也不枉了。”田氏娘子自知自己的身份。恐怕难以有姬妾之属,最多算是个没名分的暖床女婢。但若对方能善待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也能有这般温存之万一,想来也算的上一好归宿。
严鸿却哪里顾得上理会那田氏的心思。他吩咐刘连带了十五名便衣的锦衣官校留守客栈,其余人等押着赖五及常守业,会合了秦德禄那一百多官兵,出了客栈,直扑赏春阁。
方走了两条街,只见对面迎头杀来一标人马,约莫五六十人,皆身着明黄飞鱼服。为首者六十左右,白发萧然,身材中等,体格结实。一见严鸿这支队伍,便自喊道:“对面遮莫是严钦差么?”
看对方服饰,便知也是锦衣卫的人。秦得禄拉马靠近严鸿,小声道:“禀钦差老大人,这老儿便是山东锦衣卫世袭千户马腾云。他是与知府常知孝极为投契的主,据说还拜了金兰。”然后扬声道:“对面可是马老爷子当面?既知是钦差老大人,怎么不过来施礼?”
马腾云是世袭的锦衣千户,资格老,权势大。与严鸿虽然是平级,但是他执掌一个实在的千户所,在地方上与知府平起平坐,而武将中,连高延宗这二品大员也要卖他三分面子,倒是比严鸿这个千户要硬气的多。再加上强龙不压地头蛇,论年龄他又几乎是严鸿的三倍,是卫里的老资格。因此上,严鸿虽有钦差身份,还有阁老家的背景,他马腾云倚老卖老,却是不想来施这个大礼。
当即马腾云喝道:“秦得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夫面前这么放肆?若不是看在你叔父面上,就这几句话,就值几个大耳光。老夫当年曾出关查探军情,夜卧冰雪之中,落下了病根,膝盖头不大便当。陆大都督都特许老夫见上官不行跪拜之礼,严钦差又未携圣旨,我便不跪,又能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