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不怒反笑道:“你这贱婢,如何这般糊涂。方用贤有负圣恩,包庇刘才,论罪也应斩。严鸿用了那卑劣手段害他,虽然可恨,然你让老夫如何为他做主?”
“老太爷容禀。昔日我曾听夫君言,刘才手中握有严家罪证。如今刘才与我夫君一同遭难,多半是为人灭口。那份罪证,奴婢想来,也多半落在严鸿手中,只要老太爷能寻到罪证,或可扳倒严家,也能为我夫讨还公道。”
徐阶听到此,双眉轻轻一挑,问道:“果有此事?”
春香道:“奴婢不敢有半字虚假。”
徐阶缓缓点头道:“老夫自有分寸,你且在此休息吧。”春香行了一礼退下。
徐阶出至前厅,管家徐华迎上来,手中托盘内放有一个酒壶,几样佐酒小菜。徐阶道:“去吧,就说这酒是我赏她的。”
徐华点头答应。方要进密室,徐阶又道:“赏她一口上好棺木,也算她为大明朝尽忠报效,应得典恤。”
等到徐华进了密室,徐阶双眉紧锁,轻声道:“严府的罪证?此事倒是有些意思。”
再说严鸿回到自家府邸,却得知因内阁公务繁忙,爷爷和爹爹在内阁通宵值班。他也不着急,用了些点心,便自回院睡去。次日大早起来,洗完脸,用完早饭,见小院外面,自家的那狗奴才严侠,正在毕恭毕敬恭候着。严鸿打个哈欠道:“严二,你在这做甚?”
严侠赔笑道:“大公子,我的大少爷,老奴前些天在外面有事,不曾给您接风,今儿就是来特意寻您的。前者谣传您老在山东遭了不幸,老奴这心里啊……”
严鸿笑骂道:“你就别忙着表功了,是不是严鹄又在做什么怪?有你在,我终归是吃不了亏,回头去柜上。支五百两银子,是少爷我赏你的。”
严侠先是忙着道谢,然后又道:“那些事,回头再说,左右他们也没占到便宜。老奴今天来,确实是有桩要紧事。这不是赵老司空一不留神,翻了船么?如今赋闲在家不说,听说还要待查呢。他老心里没底,就想起少爷你的门路来了,听说您从山东回来。特意下了帖子。请您三日后。在醉仙楼吃酒,说是给您摆酒压惊。”他说到此处,左右瞅了瞅,小声道:“这赵老大人可是为官多年。荷包厚实的很,这回大少一定要狠狠的勒上一票。”
严鸿知他在其中定然是没少得好处,否则断不会如此上心。他说了句:“我有分寸。”接了请贴,把严侠打发走。心中想道:本来答应了张青砚,为她报去家仇,一时还没找到机会。不想赵文华这倒霉蛋自己送上门来,也是活该他倒运,那便怪不得我了。
这时,却闻说爷爷和爹爹已经从西苑回来。顾不得休息,便要寻严鸿来,问昨夜天家召见之事。他便到书房之中,先老老实实把昨夜面圣之事,一一禀报。等到严嵩听说天子给严鸿赐字纯臣。一张老脸顿时乐开了花,抚掌道:“好的很,好的很。国朝上下,自当是以我严家为尊。天子赐字,谁人能比?”至于那严鸿要按正妻的礼仪娶孙月蓉的事儿,既然有天子做主,老严嵩自然也就不好再纠结了。